第89章 攻灭刘虞(2/2)

公孙瓒身后的 白马义从 齐齐握紧了长矛,纯白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铁掌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支部队是他的骄傲,当年在界桥与袁绍交锋时,正是这些白马骑士撕开了敌军的阵线,如今却要面对昔日同袍与异族的联军。

三日后的清晨,鲍丘河两岸的雾气还未散尽,鲜于辅已经站在了联军的阵前。他身披刘虞生前穿过的青布袍,手里紧攥着那枚刻着 安北将军 的旧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后,乌桓大人塌顿的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皮靴踩在冻土上的声音如同闷雷;左手边是麹义带来的 先登死士,这些身披双重铠的锐士半跪在雪地里,重弩的机括已经上弦,箭簇在晨光中闪着寒芒;而最靠近他的,是那些曾经跟随刘虞治理幽州的旧部,他们的衣甲虽然陈旧,眼神里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公孙瓒弑杀府君,背叛朝廷,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 鲜于辅的声音透过寒风传遍两岸,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在朝阳下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传我将令,祭旗 —— 进军!

鼓声如雷,乌桓骑兵率先踏过结冰的河面,马蹄扬起的冰碴像冰雹般飞溅。公孙瓒站在南岸的高台上,看着那些熟悉的幽州士卒与异族骑兵混杂在一起冲锋,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猛地将令旗掷下:白马义从,随我迎敌!

纯白的洪流瞬间冲下高坡,与北岸的联军撞在一处。马蹄踏碎冰层的脆响、兵刃交击的铿锵、临死前的嘶吼在河面上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

公孙瓒挥舞着虎牙刀,将一名乌桓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却被寒风瞬间冻成了冰。他瞥见鲜于辅正提着刀在乱军中冲杀,那身青布袍已经被血浸透,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激战半日,南岸的阵线渐渐不支。

麹义的先登死士在河对岸架设起连弩,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般罩下,白马义从的阵型开始散乱。公孙瓒眼看着自己最精锐的骑士一个个倒下,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他刚要下令后撤,却见北岸的联军阵脚突然松动 —— 那些乌桓骑兵不知为何开始往回撤,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的羊群。

主公快看! 亲卫指着西方,那里扬起一股烟尘,隐约能看见

字大旗在风中摇曳。

公孙瓒恍然大悟,袁绍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他根本没打算让麹义真正掌控这支联军。就在这时,鲜于辅的吼声再次传来:稳住阵脚!刘公子在此,谁也不许退!

刘和?公孙瓒眯起眼睛,果然看见一个身披锦袍的年轻人在阵中挥舞长剑,正是刘虞那个被他以为早已死在长安的儿子。这小子竟然从袁绍那里搬来了救兵,还敢站在自己面前叫嚣?一股戾气从心底翻涌上来,他调转马头,直扑刘和而去。

刀光闪过,刘和的锦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若非身旁的亲卫及时格挡,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鲜于辅见状怒吼着冲过来,两人的刀在空中碰撞出刺眼的火花。公孙瓒的力气更大,却被鲜于辅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连连后退,他忽然发现,这个昔日在刘虞帐下只会文书的参军,如今竟成了不要命的悍将。

暮色降临时,鲍丘河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公孙瓒带着残部退守易京,身后的追兵如同附骨之蛆。他站在刚筑起的箭楼里,看着工匠们将巨石一块块垒上城墙,这些原本用来建造他那座

宫殿的材料,如今成了抵挡联军的屏障。传我命令,紧闭城门,加固防御! 他的声音嘶哑,甲胄上的血渍已经冻结成冰。

城外,麹义的营寨连绵十里,篝火在寒夜里跳动,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鲜于辅走进他的中军大帐时,正看见麹义在对着地图发愁,案上的粟米饼已经长出了霉斑。麹将军,乌桓人说他们的粮草快耗尽了,再不给补给就要撤兵。 鲜于辅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连日的征战让他眼下布满了血丝。

麹义揉了揉眉心,抓起一块发霉的饼子塞进嘴里:袁绍的粮队还在涿郡,说是被大雪困住了。 他的声音干涩,告诉塌顿,再坚持半个月,我给他加倍的绸缎。 可他心里清楚,别说半个月,恐怕连三天的粮都凑不齐了。

接下来的日子,易京城下的对峙变成了煎熬。

联军的粮草日渐枯竭,乌桓骑兵开始偷偷宰杀战马充饥,刘虞的旧部则靠着挖野菜勉强维持。麹义站在帐外,听着士卒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望着城头公孙瓒的旗号,突然觉得这仗打得荒唐 —— 他们为了复仇而来,却快要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三个月后,当最后一袋粟米见了底,麹义终于下了撤兵的命令。他带着残部往南撤退时,连那些引以为傲的先登死士都走得摇摇晃晃,重弩被扔在了雪地里,铠甲上的铜片被拆下来换了吃的。鲜于辅想阻止,却被麹义一把推开:再不走,我们都要变成幽州的肥料!

消息传到易京时,公孙瓒正在城楼上喝着烈酒。他猛地将酒坛往城下砸去,哈哈大笑:袁绍的人也不过如此!传我命令,全军追击!

白马义从再次冲出城门,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公孙瓒看着麹义的残部在雪地里狼狈逃窜,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先登死士饿得连武器都握不住,纷纷跪倒在雪地里乞降。他勒住马,看着亲卫将缴获的粮草辎重一车车往城里拉,其中还有不少袁绍特意赏赐给麹义的绸缎和美酒。

把这些东西分给弟兄们! 公孙瓒高声下令,寒风卷着他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告诉他们,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追击的队伍一直追到涿郡才停下。公孙瓒站在一座残破的城楼上,望着南方袁绍的地盘,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赢了这场仗,却好像失去了更多 —— 幽州的土地上布满了战火的伤痕,曾经的同袍变成了枯骨,连易水的冰层下都沉淀着洗不净的血。

亲兵递来一块刚烤好的羊肉,他却没什么胃口。远处,鲍丘河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鼓声,像是有人在那里埋葬死者。

公孙瓒咬了咬牙,调转马头往易京而去,身后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雪地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袁绍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幽州,而那些散落的刘虞旧部,迟早还会回来。易京的城墙虽然坚固,却挡不住人心的离散,更挡不住这乱世里永无止境的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