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调任顿丘（1/2）

荀彧却摆了摆手，神色平静，眼神中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与通透：“平思，不必自责。彧与你相交，非为权势，乃为志同。彼辈施压，早在意料之中。太学警告，不过虚文恫吓，我荀彧求学，问心无愧，岂惧流言？家族之忧，亦是常情，然彧自有主张。”

他走到窗边，看着官署外依旧悬挂着的蹇图等人，以及那五根沉默矗立的五色棒，缓缓道：“他们越是如此，越显其色厉内荏。他们怕的，不是你我二人，而是怕这‘法度’二字，怕这五色棒所代表的‘不避豪强’之精神，真正在洛阳扎根，唤醒人心。”

他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向曹操：“平思，他们想用孤立、打压、威胁来迫使我离开，迫使我与你割席。但请记住，荀彧在此，非因曹孟德，乃因这洛阳城需要一股清流，需要有人敢于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灯！我若此刻离去，岂非正堕其彀中？岂非向这污浊屈服？”

曹操看着荀彧那沉静面容下蕴含的如磐石般的意志，心中激荡不已。他重重一拍荀彧的肩膀：“好！平慧！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他们想逼走你，我偏要护你周全！”

他眼中寒光闪烁，迅速做出安排：

“我会派两名最机警可靠的衙役，轮班暗中护卫你小院安全。非为监视，只为防宵小暗算。” 这既是保护，也是表明态度——荀彧是他曹操要保的人。

“他们用流言、用监视，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慧，你心思缜密，我需要你帮我留意太学、市井中传播流言的源头，以及那些形迹可疑的监视者。我们不动手则已，一旦抓住实证……”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用他们的人头，再给我的五色棒添一笔‘不畏暗算’的注脚！”

荀彧点头：“平思放心，彧省得。流言蜚语，清者自清。至于那些暗处的眼睛……我会小心应对，若有蛛丝马迹，定当及时告知。”

数日后，黄昏。

荀彧从一家书肆出来，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两个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动作比之前的监视者更加鬼祟，甚至带着一丝……杀意？他不动声色，加快了脚步，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巷子深处，果然有脚步声急促跟来。荀彧猛地停步转身，清喝一声：“何人鬼祟？！”

三个蒙面人从阴影中扑出，手中短刃寒光闪闪，直刺荀彧要害！动作狠辣，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泼皮无赖！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如猎豹般从两侧屋顶扑下！正是曹操派来的护卫！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金属碰撞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刺耳响起。

荀彧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身为逍遥派弟子，虽以智谋见长，亦有防身之术。他冷静后退，避过锋芒，同时袖中滑出一枚小巧的青铜令牌，正是逍遥派联络信物。他并未立刻使用，只是冷眼观察战局。

护卫武艺精湛，以二敌三，虽不落下风，但刺客显然也是死士，悍不畏死。激斗中，一名刺客被护卫砍翻，另一名刺客拼着受伤，猛地甩出一把喂毒的飞镖，直射荀彧面门！

荀彧瞳孔一缩，身形急退，同时手腕一抖，一枚不起眼的铜钱带着破空声激射而出！

“叮！”一声脆响，铜钱精准地击打在飞镖侧面，将其轨迹打偏，钉入旁边的土墙！几乎在同时，另一名护卫的刀锋划过，结果了那名甩镖的刺客。最后一名刺客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欲逃。

“留活口！”荀彧急声道。

两名护卫立刻扑上，合力将其制服，卸掉下巴防止其吞毒自尽。

荀彧走到那被制服的刺客面前，眼神如冰。他并未审问，只是冷冷地扫过刺客身上那虽然刻意做旧却难掩精良的布料，以及其虎口处厚厚的茧子。

“带回去，交给曹北部。”荀彧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告诉平思，鱼儿……咬钩了。而且，是带着毒牙来的。”

他看着地上刺客的尸体和那枚被打偏的毒镖，又望了望远处宫阙森严的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凝重。张让、蹇硕的反击，已经从不痛不痒的排挤打压，升级到了赤裸裸的肉体消灭！这场围绕五色棒的战争，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他弯腰，不动声色地捡起地上那枚救了他一命的铜钱，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这枚逍遥派的信物，或许在必要之时，将成为他在洛阳风暴中的另一张底牌。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面色恢复沉静，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一场幻梦，在两名护卫的护送下，稳步走向北部尉官署的方向。他知道，曹操看到这个活口，定会有所行动。这洛阳城的水，被五色棒搅动后，终于开始有凶恶的暗流，按捺不住地浮出水面了。而他荀彧，也已深陷其中，退无可退。

与此同时，宫禁深处。

张让听着手下汇报曹操的反制措施，脸上的阴冷更深了一层。他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最终，一丝极其冷酷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倒是个硬骨头……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随即对身旁侍立的心腹道：“看来，寻常手段是赶不走这头倔驴了。‘升迁’的折子，可以开始准备了。不过这次……不能让他去什么富庶安稳之地。”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仿佛在挑选一个最合适的葬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