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五色棒(1/2)
曹操,回来了。
他今天早上径直去了位于洛阳城北、靠近宫城闾阎、权贵聚居之地的——洛阳北部尉官署。这个官职,秩俸不高,职责却极其敏感:掌管洛阳城北部区域的治安、巡夜、缉盗,直面皇亲国戚、权宦豪奴的盘踞之地。
官署破旧,门可罗雀。前任留下的案牍积满灰尘,几个老吏缩在角落烤火,眼神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霉味、劣质炭火气和深入骨髓的懈怠与恐惧。谁都清楚,在这权贵如云、爪牙遍地的北城,所谓的“执法”,不过是给权贵们看门护院,甚至成为他们打压异己的工具。敢较真?阳球等人的血还没干透呢!
曹操静静地站在官署大堂中央,玄色官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毅。他环视着这颓败的景象,眼神深邃,不见丝毫初入官场的青涩或畏缩。前世宦海沉浮、刀光剑影的记忆,与阳球等人惨死的景象,在他心中翻腾、沉淀,最终化为一股冰冷而坚硬的力量。
“来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官署的死寂。
角落里烤火的老吏们一个激灵,慌忙起身,带着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新任长官。
“把官署大门打开,彻底清扫。”曹操命令道,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
老吏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位新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依言照做。沉重的官署大门被吱呀呀地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进来,吹得案上积尘飞扬。
紧接着,曹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老吏目瞪口呆,并将在极短时间内震动整个洛阳城的举动。
他亲自指挥着几个懵懂的衙役,将五根碗口粗细、长约丈余、分别涂成青、赤、黄、白、黑五色的大木棒——五色棒,稳稳地立在了官署大门两侧!
五根巨棒,色彩鲜明,如同五根巨大的獠牙,狰狞地矗立在象征着朝廷法度的官署门口!在灰蒙蒙的雪天里,这突兀而刺眼的色彩,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肃杀之气!
“立牌。”曹操再次下令。
一块新制的木牌被迅速钉在了官署大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是曹操亲笔所书的八个大字,笔力遒劲,力透木背:
“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
轰——!
这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北城,在整个洛阳权贵圈层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这曹孟德……疯了不成?”
“五色棒?棒杀?他以为他是谁?阳球第二吗?!”
“一个区区北部尉,秩比三百石的小官,竟敢立此狂悖之言?他可知这北城住的是谁家?”
“曹嵩的儿子?哼,他爹是大司农又如何?得罪了中常侍,十个大司农也保不住他!”
质疑、嘲讽、愤怒、等着看好戏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是在自寻死路!是在步阳球的后尘!他那五根彩色的棒子,很快就会被权贵们踩在脚下,而他本人,恐怕连这洛阳城的冬天都熬不过去。
然而,曹操置若罔闻。
他开始了雷厉风行的治理。
第一日,一个仗着主人是侍郎而在北城纵马驰骋、撞翻货摊的豪奴,被曹操亲自带人拿下。无视其嚣张的叫骂和“我家主人饶不了你”的威胁,曹操面无表情,指着门外的五色棒:“依令,当如何?”
衙役们看着那五根狰狞的棒子,又看看曹操冷如冰霜的脸,想起阳球的下场,腿肚子都在打转。曹操也不催促,只是冷冷地看着。最终,一个胆大的衙役颤抖着拿起那根代表“火”的棒子。
“行刑!”曹操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
沉重的赤棒带着风声狠狠砸下!惨叫声划破北城的天空!豪奴被当街杖毙!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围观者惊骇的眼!
第二日,一个深夜醉酒、强闯民宅、意图不轨的纨绔子弟,被巡夜的衙役扭送至官署。其家人闻讯赶来,气势汹汹,抬出官位威胁。“大人,我家老爷是光禄勋属官,您看在同朝为官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吧!”
曹操端坐堂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问:“所犯何禁?依令当如何?”
“夜闯民宅,意图奸淫,依令……当……当棒杀之!”衙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看着堂上那如山岳般沉静的身影,看着门外那五根仿佛活过来的彩色巨棒,终究还是喊了出来。
“行刑!”依旧是那两个字,冰冷如铁。
代表“金”的巨棒挥落!纨绔子弟的惨叫戛然而止!其家人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第三日,一个偷窃富户钱财的惯偷被抓。证据确凿。曹操下令:“杖二十,枷号三日示众!”行刑的衙役用的是代表“木”的棒子。虽然未死,但那沉重的棒击和当街枷号的羞辱,足以震慑宵小。
短短数日,北城的风气为之一肃!
白日里,街市上那些横冲直撞的车马不见了,欺行霸市的豪奴收敛了。深夜里,酗酒闹事、强闯民宅的喧嚣也大大减少。百姓们起初是惊骇,继而感到难以置信,最后是奔走相告,看向那座立着五色棒、门口血迹未干的官署时,眼中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久违的希望。
“曹北部……是动真格的!”
“那五根棒子,不是摆设!”
“他真的敢!连侍郎家的人、光禄勋属官的儿子都敢杀!”
权贵们则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愤怒之中。他们无法理解,这个曹阿瞒,他凭什么?他难道不怕死吗?他难道不知道阳球是怎么死的?他背后到底有什么倚仗?!
有人揣测,“你不知道吗,他父亲是宦官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仗着十常侍的势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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