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董承失败（1/2）

董承几乎是踉跄着走出太和殿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手里攥着的朝笏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荀彧那句 “押送粮草” 来得扎心。

“废物！都是废物！” 一进府门，他就将朝笏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玉笏断成两截。正在偏厅等候的种辑、吴子兰闻声赶来，见他脸色铁青，连忙噤声。

“荀彧那厮早就布好了局！” 董承喘着粗气，指着门外，“调粮文书？玉玺印？我看他是早就串通好了陛下，把我们当猴耍！”

种辑捡起断成两截的朝笏，低声道：“国舅息怒，昨夜的车队……”

“还提车队！” 董承猛地踹翻案几，青瓷笔洗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吴子兰脚边，“我早就说过要盯紧西城门，你们偏说荀彧没那么快动作！现在好了，曹操的家眷、刘备的家眷，全跑了！我们手里最后的筹码都没了！”

吴子兰脸色发白，嗫嚅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 虎牢关那边传来消息，说袁涣带着人接应，怕是追不上了。”

“追不上？” 董承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追不上就换个法子！荀彧不是想稳住朝局吗？我偏要让他稳不住！”

他转身走进密室，种辑与吴子兰连忙跟上。密室里的油灯还亮着，城防图上的红点被圈了又圈，如今看来却像一个个嘲讽的笑柄。

“太学的那些老东西不是说衣带诏是假的吗？” 董承从箱底翻出一卷黄绸，正是那伪造的衣带诏，“明日起，我就带着这诏书去太学门口跪着，让全洛阳的人都看看，陛下是如何被曹操胁迫的！我就不信，天下士人能眼睁睁看着汉室蒙尘！”

种辑皱眉道：“国舅，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荀彧抓住把柄……”

“把柄？” 董承将衣带诏狠狠拍在案上，“我现在还有什么可输的？曹操的家眷跑了，袁绍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再等下去，等曹操平定了河北，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吴将军，你不是说南门守将是你表兄吗？今晚就动手，控制南门！就算抓不到家眷，也要让洛阳城乱起来！我要让曹操知道，他的后院永远别想安稳！”

吴子兰犹豫道：“可…… 可我们的人手还没准备好，而且荀彧肯定加强了防备……”

“没准备好也要上！” 董承打断他，“荀彧越是以为我们不敢动，我们就越要出其不意！今晚三更，我带人去攻军械库，你去取南门，种校尉去围皇宫 —— 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搅得洛阳天翻地覆，让袁绍知道我们的决心！”

种辑与吴子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却又不敢违抗。董承的疯狂像一团火，烧得他们不得不跟着往前冲。

“对了，” 董承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这是我从陛下那里讨来的禁军令牌，今晚用这个混进军械库，保管万无一失。”

他将令牌塞给种辑，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种辑接过令牌，只觉得入手冰凉，像块烙铁。

入夜后，董承府中灯火通明，甲胄碰撞声、兵器摩擦声此起彼伏。他亲自披挂上阵，望着镜中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想起初见曹操时的情景 —— 那时对方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说要 “扫清寰宇，还天下太平”。

“太平？” 董承对着镜子冷笑，“这天下的太平，从来都不是给我们这些人的。”

三更梆子声响起时，三队人马悄悄出了董承府，像三条毒蛇，滑向洛阳城的三个方向。董承带着人往军械库去，路上遇到巡逻的禁军，他掏出令牌，对方果然放行。

眼看就要到军械库门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呐喊 —— 是荀彧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董承谋反，格杀勿论！”

董承猛地回头，只见火把如昼，荀彧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身旁是全副武装的禁军。他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荀彧的陷阱。

“荀彧！我杀了你！” 董承怒吼着冲过去，却被乱箭射倒在地。倒下的瞬间，他看见那卷伪造的衣带诏从怀中滑落，被马蹄踏得粉碎。

意识模糊之际，他仿佛听见太学的方向传来读书声，还是那句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只是这维新的命数里，终究没有他董承的位置。

乱箭穿透董承甲胄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轻响，像那年在太学里被他失手摔碎的玉磬。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荀彧站在高台上的身影，月光洒在对方素色的官袍上，竟有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军械库前的厮杀只持续了半个时辰。种辑带着人刚摸到宫墙下，就被埋伏的禁军截住，他手里那枚 “万无一失” 的令牌，此刻正插在宫门口的矛尖上，成了叛乱的铁证。吴子兰在南门与表兄对峙时，对方忽然调转枪头 —— 原来这人早被荀彧策反，所谓的 “摇摆不定” 不过是诱敌深入的幌子。

天快亮时，洛阳城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荀彧站在董承府的废墟前，看着侍卫从灰烬里翻出半截衣带诏，黄绸上的 “诛曹操” 三个字被火燎得发黑。他用竹筷挑起残片，对身后的陈群道：“拿去给太学的博士们看看，让他们说说，这算不算欺君罔上。”

陈群接过残片时，指尖微微发颤：“先生，董承已死，种辑、吴子兰也被擒，要不要…… 奏请陛下处置余党？”

“不必。” 荀彧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把他们的供词抄录十份，贴在洛阳各城门 —— 就说‘董承伪造诏书，勾结袁绍，意图谋反’。至于余党，只要肯交出兵器，既往不咎。”

他知道，此刻的洛阳最需要的不是清洗，而是安定。

消息传到皇宫时，刘协正在临摹曹操的书法。听到董承已死的消息，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抖，墨点在宣纸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小黄门跪在地上，声音发颤：“陛下，董国舅…… 被乱箭射死了，衣带诏也被搜出来了……”

“知道了。” 刘协的声音干涩，过了许久才又道，“把那诏书…… 送到司空府去，让荀彧先生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