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董承的阴谋(1/2)

洛阳司空府的暮色,像一块浸了水的蓝布,沉沉地压在檐角。曹操正用素布擦拭案上的青铜爵,爵沿 “义” 字被摩挲得发亮 —— 那是二十年前在涿郡河滩,他与关羽以水代酒结拜时,用匕首刻下的。当时的月光漫过鹅卵石,关羽推着的独轮车停在老柳树下,车辙里的水映着两个并肩的影子,像枚磨亮的铜钱。

“云长,还记得这爵?” 曹操将爵推过去,温酒漫过刻痕,泛起的泡沫像极了当年河滩上的浪沫。

关羽指尖落在 “义” 字上,丹凤眼微微颤了颤。腰间青龙偃月刀的吞口在灯下闪着光,这刀是解良重逢时曹操以百金所铸,刀柄绿绸与当年结拜时他穿的旧袍一个颜色。“怎会忘。” 他声音带着沙砾感,“那日你说‘不求同生,但求同心’,我以水代酒,敬的是天地,更是这句承诺。这些年,兄长待我恩重如山,云长时刻铭记。”

曹操举杯相碰,青铜脆响里似有风声穿过柳林。“那时你还叫长生,在涿郡打短工,我总拉你去酒肆听你说解良的事。谁能想到,如今要面对袁绍十万大军。”

他指尖划过案上兵符,猛虎纹被摩挲得光滑:“明日我赴白马津。洛阳城里,董承那伙人盯着宫城。你若留下统领禁军,正好应了当年‘匡扶汉室’的誓 —— 涿郡河滩上,你我对天地说过的。”

关羽沉默着,拇指反复摩挲爵沿。他想起去年与刘备分别时,兄长拉着他的手说 “二弟与孟德有涿郡之盟,暂留洛阳,既是护驾,也是为我们留条后路”。那时曹操站在一旁,望着院中桃树轻声道 “云长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就像当年在涿郡,他要去寻兄长,对方虽不舍,仍塞给他一锭银子:“找到玄德,替我问好。”

“若我随你出征?” 关羽忽然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还有着对曹操一贯的敬重,“白马津可有我一席之地?只是…… 云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兄长。”

曹操见他神色郑重,便放下酒杯:“但说无妨。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兄长,” 关羽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这些年,云长一直敬重兄长。涿郡结拜时,兄长说要‘匡扶汉室,安定天下’,那番豪情壮志,云长至今记得。可近来,兄长收徐州,虽让百姓安宁,却夺了当地士族的根基;讨吕布,虽除了大患,却未留半分余地。”

他顿了顿,眼中满是不解:“这与当年涿郡那个说‘能容天下英雄’的孟德,似乎不太一样了。兄长…… 是不是变了?难道真如世人所言,你是想开始争夺天下了?”

曹操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只是那笑声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走到窗前,望着暮色中的宫墙,沉默片刻后说道:“云长,你会有此疑问,我不怪你。这乱世就像个巨大的泥潭,陷得越深,想护住的东西越多,脚下的步子就不得不迈得更沉、更急。”

“收徐州,并非我刻意要夺谁的根基。那时吕布刚败,徐州局势混乱,各方势力都想分一杯羹,百姓流离失所。我若不接手,只会让更多人遭殃,玄德他那时兵力不足,也难以稳住局面。”

“至于杀吕布,他反复无常,背主求荣是常事,留着他,就像在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迟早会给天下再添祸乱。我这不是不容人,是不能容那些会让天下更乱的人。”

曹操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关羽:“云长,我没变。当年涿郡河滩上的誓言,我从未忘记。只是那时我们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和手中的剑就能安定天下,如今才明白,要安定天下,不仅要有剑,还要有足够的力量和手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早日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这与争夺天下无关,或者说,这是为了争夺一个太平的天下。”

关羽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舒展。他看着曹操眼中那份熟悉的真诚,心中的困惑消散了不少。“兄长之言,云长明白了。是云长狭隘了。”

“你我兄弟,何谈狭隘。” 曹操笑着摆了摆手,“能听到你这番话,我反而高兴,说明你还把我当兄长。”

“兄长说笑了,云长从未敢忘结拜之情。” 关羽站起身,语气坚定,“我随你去白马津。但有三事相求。其一,善待洛阳禁军,他们多是寒门子弟,不易;其二,玄德兄长的书信,仍望允我接收;其三,战后若玄德兄长需我,我必归队 —— 届时,还望兄长念及涿郡月色。”

曹操朗声大笑,震得案上的爵微微发颤:“这有何难!涿郡的誓言还在,我岂能背义?别说让你归队,便是助你寻玄德,我也应允。”

关羽深深一揖,揣好兵符欲走,曹操忽然道:“云长,颜良、文丑是河北名将,若能收服,便留他们一命。涿郡河滩上,你我说过‘能容天下英雄’。”

关羽回头,丹凤眼扫过青铜爵:“若他们识时务,我记着涿郡盟约。若冥顽不灵……” 他拍了拍刀,“这刀认大义,不认旧情。”

夜色漫过门槛时,关羽的绿袍融入暮色。曹操拿起刻 “义” 字的爵,对侍从道:“取那坛‘涿郡春’送云长府中。告诉他,打完仗,去涿郡河滩,再饮次水酒。”

侍从走后,书房只剩曹操一人。他摩挲着爵上刻痕,低声笑起来,笑声里有对明日战事的期许,也有对二十年前那个月色皎洁夜晚的怅然。

而关羽站在府门前望白马津方向,怀中兵符与刀鞘相触的轻响,像极了二十年前涿郡河滩埋下的那坛酒,历经岁月,愈发醇厚。

襄阳的州牧府里,刘表正对着案上的书信出神。信纸是袁绍派人快马送来的,墨迹里还带着河北的风尘,字里行间都透着迫人的气势 ——“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乃汉贼。今我十万大军已压白马,公若能起兵荆襄,袭其南翼,则曹贼可破,天下可定。”

堂下的谋士们早已吵成一团。蒯越摸着山羊胡,慢悠悠地开口:“主公,袁绍与曹操相争,犹如两虎相斗。我等若贸然介入,无论胜负,荆襄都难免元气大伤。不如假装应允,实则按兵不动,坐观其变。若袁绍胜,我便上表称贺,不失拥护之名;若曹操胜,我再献城归附,亦无损失。”

他身旁的韩嵩立刻反驳:“异度此言差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野心昭然若揭。若袁绍战败,曹操下一个目标便是荆襄。主公若不助袁绍,无异于坐以待毙。依我看,当举全州之力,助袁绍破曹,方能保住荆襄基业。”

“韩别驾太过危言耸听。” 蒯越冷笑,“曹操与袁绍兵力相当,胜负未可知。我荆襄沃野千里,带甲十万,只需守住江汉天险,谁也奈何不了我们。何必卷入这场纷争?”

韩嵩急得面红耳赤:“异度只知自保,却不知唇亡齿寒!袁绍若败,曹操势大,到那时,荆襄便是他囊中之物,想守也守不住了!”

刘表坐在堂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眉头紧锁。他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谋士,心中也是犹豫不决。袁绍势大,曹操智计过人,无论助谁,都有风险。可若不助袁绍,又怕得罪这位河北霸主。

“主公,” 从事中郎刘先上前一步,拱手道,“依属下之见,可遣一支偏师进驻南阳,名为助袁,实则观望。若袁绍占优,便挥师北上;若曹操得利,便退回荆襄。如此进退有据,最为稳妥。”

刘表点了点头,觉得刘先的建议颇为中肯。他正欲开口,忽然有侍卫匆匆闯入:“主公,不好了!长沙太守张羡举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造反,自称‘征南将军’,已兵临衡阳!”

“什么?” 刘表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犹豫瞬间被惊怒取代,“张羡好大的胆子!他竟敢造反?”

蒯越脸色一变,连忙道:“主公,张羡素有野心,此次叛乱,定是早有预谋。当务之急,是调集兵力平叛,否则三郡沦陷,荆襄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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