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袁术称帝(2/2)
此刻让他背弃汉室转事仲氏,无异于逼良为娼。可看着袁术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终究还是躬身应了声 “喏”。
三日后,金尚被请到殿中时,身上仍穿着洗得发白的汉朝官袍。他望着阶上那身龙袍的袁术,不等内侍唱喏便挺直了脊梁:“明公若仍以汉臣自居,尚愿效犬马之劳。若要北面事伪帝,恕我金尚不敢从命。”
殿内霎时死寂。
袁术捏着玉圭的指节泛白,他原以为凭着自己如今的帝位,一纸诏令便能让天下名士趋之若鹜,却没料到第一个便碰了硬钉子。
金尚那双眼清澈而坚定,映得他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都仿佛失了颜色。
“先生且回馆驿歇息,容朕再思。”
袁术最终还是松了口,他瞥见阶下群臣躲闪的目光,知道此刻杀不得这个硬骨头 —— 刚称帝便屠戮名士,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打发走金尚,他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份名单。
“徐璆何在?” 袁术扬声问道,内侍慌忙回话,说这位前汝南太守正被软禁在城西别院。徐璆乃是大儒徐淑之子,在江淮一带声望极高,袁术早就想将他纳入麾下,甚至不惜许以上公之位。
可当使者捧着象征三公之位的玄纁束帛来到别院时,却被徐璆当面掷在了地上。
“吾家世受汉恩,岂能与逆贼同流合污?” 老太守的声音嘶哑却有力,指着院中的槐树道,“我徐璆便是死,也要像这古槐一般,朝着洛阳的方向而立!”
消息传回宫中时,袁术正在品鉴新制的龙涎香。
他猛地将香炉扫落在地,香灰呛得内侍连连咳嗽:“两个老匹夫!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们?” 话虽如此,却终究没下杀手 —— 徐璆在汝南门生故吏遍布,若是贸然加害,恐怕会激起淮水两岸的民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术渐渐将这两位拒不受命的老臣抛在了脑后,直到那日深夜,负责监视金尚的校尉跌跌撞撞闯入寝殿。
“陛下!不好了!金尚…… 金尚勾结旧部,打算今夜偷出寿春,逃回许都去!”
袁术从龙床上惊坐而起,睡意瞬间被怒火吞噬。他披衣时打翻了夜壶,尿液溅湿了龙靴也浑然不觉,只是厉声下令:“给朕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城南的密林里便响起了厮杀。
金尚骑着借来的劣马,正欲渡过淮水,却被追兵拦住去路。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望着围上来的甲士朗声笑道:“我金尚生为汉臣,死为汉鬼,岂会屈身事尔等伪朝!”
剑光闪过,终究寡不敌众,被乱刀砍翻在河滩上。
次日清晨,金尚的首级被悬在寿春城门上。
徐璆听闻消息,在别院朝着洛阳方向叩首三次,从此绝食抗争。
袁术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颗日渐腐烂的头颅,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 他原以为称帝便能号令天下,如今却连两个老臣都降服不了,反而落得个擅杀名士的污名。
“将金尚的家眷流放至临淮。”
他闷闷地对左右说,目光掠过城门下窃窃私语的百姓,忽然觉得那些目光里藏着比刀剑更伤人的寒意。
而城西别院里,徐璆正望着窗棂外的月光,缓缓闭上了眼睛,案上的绝笔书墨迹已干,只留下 “汉臣徐璆绝笔” 六个力透纸背的字。
寿春宫的铜雀刚刚报过辰时,袁术便在偏殿召见了韩胤。
这位河内出身的谋士素以辩才闻名,此刻正捧着一卷锦书躬身侍立,锦缎上绣着的双头鸟纹样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 那是袁术为此次结亲特意命人织造的聘礼清单。
“吕奉先勇冠三军,如今坐拥徐州,若能与之联姻,天下可定。”
袁术把玩着新得的羊脂玉镇纸,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饕餮纹,“你替朕告诉吕布,若肯将爱女嫁与朕的嫡子,将来仲氏王朝的大将军之位,非他莫属。”
韩胤叩首领命时,眼角余光瞥见案上堆积如山的珠宝。
赤金打造的凤冠上缀着鸽卵大的珍珠,翡翠雕琢的如意成对摆放,最显眼的是那箱西域进贡的火浣布,据说投入火中便能洁净如新。这些聘礼足够让寻常诸侯眼红,可他想起吕布反复无常的性子,喉间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
三日后,韩胤的使团抵达下邳城。吕布在刺史府的大堂接见了他,这位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将军还穿着染血的铠甲,腰间的方天画戟斜倚在廊柱上,寒芒映得满室生凉。
“公路称帝了?” 吕布呷了口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他倒是比谁都急着戴那顶龙冠。”
韩胤忙展开锦书,声音里带着刻意拿捏的恭敬:“陛下念及与温侯旧情,特遣小臣前来为两位公子小姐说合。您看这聘礼 ——” 他拍了拍手,随从们抬进的宝箱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若两家结亲,便是唇齿相依,徐州与淮南互为屏障,何愁天下不定?”
吕布的目光在珠宝上转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他想起当年在长安与袁术的纠葛,又摸了摸腰间的印绶 —— 这徐州牧的位置来得不易,北边有曹操虎视眈眈,南边若能得袁术相助,倒也不失为上策。
“吾女年方及笄,配得上仲氏皇子。” 吕布将酒爵重重顿在案上,“且容我与夫人商议,三日后给先生答复。”
韩胤刚退出大堂,严氏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位吕布的正妻捧着女儿的绣鞋,眉头拧成了疙瘩:“袁术僭逆称帝,乃是天下公敌。若与他家结亲,咱们岂不是成了反贼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