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冰封王座,人性微光(1/2)

沈逸抱着楚曦的手臂绷得发僵,指腹能摸到她衣料下冰得刺骨的皮肤,像抱着块刚从千年寒潭里捞出来的玉。每走一步,膝盖都传来针扎似的疼 —— 之前缔结血契时耗空的气力还没补回来,生命力顺着掌心那道暗红疤痕往外流,每流走一分,指尖就多一分微麻的刺痛,像有只无形的虫在啃噬他的筋脉。可他把楚曦护得极稳,连她垂落的发丝都没让沾到地上的血污,仿佛怀里不是昏迷的人,是件稍碰就碎的琉璃盏。

血契的链接像根发烫的银线,一头拴着他的灵魂,一头扎进楚曦体内。他能清醒 “尝” 到她体内力量的味道 —— 那是种混合了万古寒冰与毁灭气息的冷,裹着 “渊” 的死寂,像片没有尽头的冰原,而楚曦的意识就藏在冰原深处,微弱得像快要熄灭的火星。每一次生命力顺着疤痕流过去,他都能感觉到那片冰原微微颤一下,火星亮一分,可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灵魂深处更重的疲惫,像背上了座不断增重的山。

紫宸殿不能回。他太清楚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 —— 有猜忌,有恐惧,还有等着抓 “妖女” 把柄的恶意。楚曦此刻的状态,若被那些人看见,只会变成递到他们手里的刀。沈逸咬着牙,凭着最后一丝军人的本能避开巡逻禁军,靴底踩过青砖时发出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终于摸到郡王府静室的门时,他腿一软,几乎是半摔着进去的,却在倒地前先把楚曦轻轻放在软榻上,自己则重重跌坐在地,后背撞在冰冷的门框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瞬间浸透了玄铁战衣的领口。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疤痕 —— 那道刀刃划开的口子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狰狞的暗红色印记,像条爬在掌心的小蛇。生命力还在顺着疤痕缓缓流走,流向软榻上的人,维系着她濒临崩溃的生机,也分担着那蚀骨的冰冷。这是场慢性凌迟,可他看着楚曦苍白的侧脸,眼底却没半分悔意,只有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 只要她能回来,哪怕耗干最后一滴血,他也认了。

楚曦是被灵魂深处的寒意冻醒的。不是肌肤的冷,是连思维都要被冻僵的冰,像有无数冰针在颅腔里扎,每一次转动念头,都带着细碎的痛感。她睁开眼的瞬间,静室里的光线仿佛都暗了三分 —— 原本清亮的眼底,此刻被一片纯粹的暗银色填满,像淬了冰的水银,偶尔有丝墨色纹路在瞳仁里流转,那是属于终结规则的印记,冷得没有半分人性。眉心的竖痕虽闭着,却泛着若有若无的寒气,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了霜。

她坐起身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半分多余,仿佛每个动作都被精准计算过。目光扫过跌坐在地调息的沈逸时,暗银色眼眸里没有波澜,没有熟悉,甚至没有 “看见” 的情绪,只像扫过一块碍事的石头,一件落灰的家具。

沈逸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刺得瞬间清醒,心口猛地一紧,强撑着用战刀撑地起身,声音还带着未散的虚弱:“曦儿,你感觉……”

话音未落,楚曦忽然抬起手,指尖对着静室角落那盆绿萝。没有咒文,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指尖都没碰到空气 —— 可那株刚才还缀着露珠、叶片翠绿的植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先是叶子边缘泛起点点白霜,霜花顺着叶脉迅速蔓延,翠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干枯发脆,最后整株植物都被一层厚厚的冰晶裹住,连露珠都冻成了冰珠。“咔嚓” 一声轻响,冰晶裹着枯枝碎成一地粉末,风一吹就散了,连半点生机的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纯粹的 “终结”—— 没有理由,没有过程,只凭一个念头,就将生命归于死寂。

楚曦看着地上的冰晶粉末,暗银色眼眸里映着细碎的光,却没有半分情绪,只像在确认手中尺子的刻度是否精准,一种冰冷的、不带人情味的 “实验成功” 感,顺着她周身的寒气漫开。

沈逸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不是楚曦 —— 不是那个会对着受伤的小猫软下心肠、会在战场上为了战友红着眼眶的楚曦。这是被 “墟眼” 和 “渊” 之意识掌控的傀儡,是执掌终结规则的冰冷存在。

或许是静室的狭小让她感到 “束缚”,楚曦站起身,径直往外走。沈逸下意识伸手想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挡住 —— 那力场冷得像极地寒风,没有攻击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排斥,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得后退两步,指尖连她的衣摆都碰不到。这 “不伤人却拒人千里” 的距离感,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他心口发疼。

她走在回廊上,脚步轻得像踩在冰面上。所过之处,墙壁上先泛起一层白霜,霜花顺着砖缝爬,很快就裹住了半面墙;地面上凝结出薄冰,她的裙摆扫过冰面时,划出细碎的冰痕,每道痕迹都像在宣告生机的终结。府里的侍女侍卫远远看到,吓得脸色惨白,有人手里的铜盆 “哐当” 砸在地上,冷水溅起的瞬间就凝了霜;有人想躲,却吓得腿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冰冷的身影走过,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 在他们眼里,这不是郡主,是行走的灾厄,是能冻结灵魂的存在。

楚曦径直走向自己的寝殿。推开殿门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更恐怖的寒潮以她为中心炸开,空气里的水汽瞬间凝成冰晶,像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咔啦啦 ——”

殿内的景象瞬间变了:华丽的描金梳妆台,瞬间被厚冰裹住,铜镜冻成了模糊的冰面;柔软的锦缎床榻,像被泼了层冰浆,被褥硬得能当武器;悬挂的粉色纱幔,冻成了透明的冰帘,风一吹就发出脆响;连燃得正旺的烛火,都在寒潮中凝固 —— 火星悬在半空,灯芯裹着冰壳,连烟都冻成了细小的冰丝。整个寝殿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窟,光线在冰面上折射出冷硬的光,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死寂的停滞感,仿佛时间都被冻结在了这一刻。

楚曦走到殿中央,那把原本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此刻已被坚冰覆盖,冰面光滑得像镜子。她轻轻坐下,周身的寒意又浓了几分,衣摆与冰椅相触时,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花。她坐姿端正,脊背挺直,像坐在由终结规则浇筑的王座上,暗银色眼眸空洞地望向前方,没有焦点,却像在俯瞰一个即将被彻底冰封的世界。

人性、情感、记忆…… 所有属于 “楚曦” 的东西,都被压进了灵魂最深的角落,裹在无边的寒冰里,像沉在冰湖底的火种,微弱得随时会熄灭。

紫宸殿的烛火燃了一夜,烛泪堆在烛台上,像凝固的琥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龙榻上的楚琰忽然动了动 —— 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时,他的眼神还带着病后的茫然,眼白泛着淡淡的青气,连呼吸都带着滞涩。可当守在旁边的太医颤声喊出 “陛下醒了”,当心腹太监凑上前,低声说起他昏迷时的事 —— 承天门的乱局、楚曦为救他动用禁忌力量、沈逸死守紫宸殿、还有宫外那些 “郡主是妖物” 的流言,楚琰的眼神瞬间变了。

病气像被瞬间驱散,瞳孔猛地收缩,指节攥紧锦被,连呼吸都粗了半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胸口的伤被牵扯,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他脸色发白,却还是固执地靠在床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曦儿呢?她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郡主…… 郡主和沈将军在郡王府休养,只是…… 只是底下人来报,说郡主醒后状态不太稳定,周身寒气很重,连郡王府的人都不敢靠近……” 太监斟酌着词句,头垂得更低,声音里满是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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