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荒驿诡影与星珏初鸣(1/2)

离京的第五日,天空像被浸了墨的棉絮压得极低,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地贴在荒原上空,连呼吸都似能触到那股湿冷。凛冽的北风裹着针尖似的雪沫子,斜斜抽打在脸上,疼得人眯起眼,雪沫钻进衣领,贴着脖颈化了,留下一道凉痕,又被风卷着冻成细霜。官道早已隐在雪下,只余下两道浅淡的车辙印,楚曦与沈逸踏着被荒草半掩的小路向北跋涉 —— 冻土被踩得结了层冰壳,每走一步都发出 “咯吱咯吱” 的脆响,像踩在碎骨上。

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枯寂荒原,枯黄的草茎被冻得硬挺挺的,风刮过时,密密麻麻地响,像无数细碎的骨节在叩击,偶尔有几丛被连根拔起的枯草,在雪地里滚着,活像没头的幽灵。远处起伏的山峦蒙着层薄雪,灰扑扑的,如同冻结的巨浪,连飞鸟都不见一只。

环境恶劣,但两人皆非寻常人。楚曦体内混沌能量顺着经脉缓缓流转,像揣了个温凉的玉壶,虽驱不散周身的寒意,却让指尖不至于冻得发僵,只是鼻尖与耳尖早已红透,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了片雾,转瞬就被风吹散。沈逸则将内力聚在左肩,试图压制那股阴寒 —— 肩伤处的绷带早被雪水浸得发硬,每走一步,那阴寒就像细针似的往骨缝里钻,他指尖偶尔不受控制地发颤,额角的冷汗刚冒出来就冻成了霜,却始终没抬手去擦,怕一动就泄了劲,让寒气钻得更深。

一路行来,他们只在途经干涸的河沟时,才敢停下补充清水 —— 河冰被砸开个窟窿,水寒得刺骨,喝一口都冻得牙根发疼。沈逸凭着靴底沾的苔藓和天上隐约的星象辨别方向,楚曦则时时攥着掌心的玉珏:那玉珏像颗刚剥壳的暖玉,温热感不往外散,反而往指尖钻,每靠近北方一步,就轻轻跳一下,像有根细丝线在扯着她的手往前带。

“按脚程和玉珏的感应,咱们已到北境边防军的控制边缘。” 沈逸抹掉眉睫上的冰碴,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再往北是‘三不管’地带,也就是‘葬星渊’外围 —— 以前听边关老兵说,那地方白天飘灰雾,晚上能看见星星往下坠似的,走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楚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荒原深处:雪地里隐约有几道凌乱的脚印,不知是流民还是野兽留下的,早已被新雪盖得模糊。她攥紧玉珏,那股温热感更清晰了,像在回应远方的召唤,也像在提醒她 —— 前路绝不止风雪。

傍晚时分,风雪骤然变猛,雪片像鹅毛似的砸下来,能见度不足一丈。沈逸眯着眼看了看天色,刚开口说 “找地方避雪”,就瞥见前方山坳里立着个黑糊糊的影子 —— 是座废弃驿站。

驿站用粗糙的岩石垒砌,大半墙体已经坍塌,露出里面朽烂的木梁,像断了的骨头。仅存的几间屋舍歪歪扭扭地立着,门窗早被风刮烂,窗框上的木头糟得一捏就碎,碎渣子簌簌往下掉,黑洞洞的窗口像张着的嘴,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发出 “呜呜” 的响,像有人在里头哭。岩石缝里结着半尺长的冰棱,泛着青白色的冷光,有些岩石表面还渗着黑褐色的印记,冻得硬邦邦的,凑近了看,像干涸多年的血渍。

沈逸抽出长刀,刀尖挑开门口的破布帘 —— 布帘冻得硬挺,一挑就裂成了碎片。他往屋里探了探,又绕着驿站转了一圈,确认四周只有风吹草动,才回头对楚曦点头:“没活物,进去吧。”

两人踩着碎冰走进一间相对完整的屋子,屋内积的灰尘厚得能没过脚踝,一落脚就扬起细灰,呛得人咳嗽。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蛛网,蛛网上挂着枯草和雪沫,天花板上的木梁歪歪扭扭,像随时会掉下来。空气中飘着股复杂的气味:木头腐烂的霉味、尘土的干燥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腥锈味 —— 像下雨天坟头土混着陈年血迹的味道,吸进鼻子里,嗓子都发紧。

沈逸捡了些没朽烂的干木头,堆在屋子中央,掏出火折子点燃。橘色的火苗 “噼啪” 地窜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墙壁上的痕迹:那是用刀刮出来的印子,一道一道,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淡红色的印记,像是血写的字被强行刮掉,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划痕,像人在绝望时抓挠的痕迹,看得人心里发毛。

楚曦靠坐在墙边,刚想闭上眼睛调息,掌心的玉珏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 不是冰雪的冷,是带着警示的、沁入皮肤的凉,像摸了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玉。她心里 “咯噔” 一下,刚放松的脊背瞬间绷紧,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玉珏,连呼吸都放轻了。

几乎同时,沈逸猛地按住左肩,指节捏得发白,牙咬得 “咯咯” 响。他胸口的诅咒印记突然烧起来,那灼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还裹着股阴寒,一冷一热地绞着疼。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襟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

“有东西…… 在附近!” 沈逸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屋子各个角落,右手紧紧按在刀柄上,指腹已经沁出了汗。

楚曦立刻收敛气息,识海星图缓缓运转 —— 她 “看见” 一股灰黑色的气息,像细细的烟,从地下冒出来,绕着墙角转,碰着篝火的光就缩一下,却没散,反而慢慢往他们这边飘。那气息与京城废井 “渊墟” 的幽冥气同源,却更稀薄、更杂乱,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正是屋里那股腥锈味的来源!

这废弃驿站,竟是幽冥之力的渗出点!虽远不及废井的磅礴,却同样带着蚀骨的阴邪。

就在两人凝神戒备时,地面突然 “咔嚓” 响了一声 —— 屋子角落的冻土毫无征兆地塌陷,尘土和碎冰渣子簌簌往下掉,露出个两尺宽的洞口,黑得看不见底。风从洞里吹上来,带着股更浓的腥臭味,还有点 “嗖嗖” 的凉意,隐约能听见洞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紧接着,数道扭曲的身影从洞里爬了出来!它们的背弯得像弓,胳膊比正常人长一截,青灰色的皮肤上裂着口子,渗着黑血,冻成了冰碴;头发枯黄地粘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睛 —— 那魂火忽明忽暗,像快灭的油灯,一看见楚曦和沈逸,就亮了三分。它们的指甲足有三寸长,乌黑发亮,刮过岩石墙面时,留下一道道白印;嘴里滴落着粘稠的黑涎液,滴在地上,“滋” 地一声,把冻土都蚀出个小坑。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身上还挂着破烂的粗麻布碎片 —— 那是北漠士兵的服饰,上面绣着半个狼头图腾(北漠先锋营的标记),碎片边缘被冻得硬邦邦的,染着褐色的血渍。显然,这些是被幽冥气息侵蚀、异化的北漠溃兵或流民!

“小心!它们被幽冥气缠上,力大无穷,不畏普通刀剑,要害在头部的魂火!” 沈逸低喝一声,长刀 “唰” 地出鞘。金红色的刀意顺着刀身蔓延开来,虽因肩伤和压制诅咒印记而略显黯淡,却依旧带着至阳至刚的气息,像小太阳似的,刚亮起来,那些腐化体就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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