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香囊为饵与窗外的黑影(1/2)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如蜜蜡,每一秒都裹着焦灼,缓慢地淌过心头。楚曦坐在鎏金铜灯旁,指尖死死攥着剪坏的香囊与两枚穗子,米白锦布被捏得发皱,新编的平安结红绳硌着掌心,留下浅浅的印子。窗外的雨早已歇了,只剩屋檐残存的水珠偶尔滴落,“嗒、嗒” 声敲在青石板上,单调得像倒计时的鼓点,衬得屋内愈发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不安的搏动,“咚咚” 声撞着耳膜,搅得人心烦意乱。

高公公… 他会来吗?

若是来了,她这漏洞百出的 “孝心戏码”,真能从那只浸淫宫廷几十年的老狐狸口中,撬出半分有用的信息?若是套不出,任务失败的惩罚 —— 随机剥夺已获取的东西,像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是沈逸冒死送来的纸条?还是她仅存的健康?她不敢再想,只能将全部希望赌在这最后一搏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轻,却沉稳得如同丈量过每一寸地砖,带着经年累月在权力场中沉淀的规矩与谨慎,没有半分慌乱。楚曦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指尖的力气又加重几分,锦布边缘几乎要被掐破 —— 来了!

春桃先推门进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郡主,高公公来了。”

紧接着,一道微躬的身影缓步踏入。高公公穿着深灰色管事太监服,衣料浆洗得笔挺,身形瘦削却不显佝偻,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眼底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是父王最信任的腹心,从楚曦幼时起就守在王府,见惯了朝堂风浪与人心鬼蜮,是长乐郡王府里最不能小觑的 “隐形人”。

“老奴给郡主请安。” 他屈膝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平和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高公公快请起。” 楚曦连忙抬声,刻意让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与委屈,像只闯了祸急需庇护的幼兽。她举起那枚破口的香囊,锦布上的剪痕齐整又刺眼,“高公公,您快帮我看看,这个… 这个还有救吗?我想送给父王,却不小心剪坏了…”

高公公上前两步,双手接过香囊,就着铜灯的暖光仔细端详。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 像是没想到郡主会为这点小事找他,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郡主莫急。” 他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指尖轻轻拂过剪口,“料子是顶好的苏绣,可惜了这道口子… 若是顺着松枝绣纹小心缝合,倒能遮掩几分。只是这穗子…” 他拿起新编的平安结,指尖捻着红绳,“结打得精巧结实,只是颜色与香囊的赭石色略有些不衬,郡主是想换这个新的?”

“嗯!” 楚曦用力点头,眼眶依旧泛红,像含着未干的泪,“我觉得新的更好看… 高公公,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帮帮我…” 她刻意放软语气,扮演着全心全意信赖长辈的小女孩,将 “崇拜” 写在脸上。

高公公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些许为难,指尖轻轻摩挲着香囊边缘:“针线上的活,老奴倒会些粗浅的,只是配色与修补的巧劲,还得是专司此道的绣娘更稳妥。要不,老奴明日寻个巧手绣娘…”

“不要!” 楚曦立刻打断,语气急切又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像怕迟了一步就会失去机会,“我现在就要弄好!父王最近那么累,我想让他早点看到!高公公您最厉害了,父王总说您懂的多,您肯定能修好!” 她故意搬出父王,将 “崇拜” 说得更直白,用孩童的不讲理堵住对方的退路。

高公公眼底深处的讶异又浮现一瞬,随即化为一丝了然的微光,像看透了她的小把戏,却没点破。他看着楚曦那副 “你不帮我我就哭” 的执拗模样,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既然郡主信得过老奴这双笨手… 那老奴就僭越,试试看。”

“谢谢高公公!” 楚曦立刻破涕为笑,眼底的 “委屈” 瞬间消散,演得浑然天成。

高公公不再多言,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针线 —— 常年随侍主子的老人,总习惯备着这些应急物件。铜针穿上线,他就着灯光开始拆解旧穗子,动作慢条斯理,指尖稳定得像握着绣花针的绣娘,专注得仿佛眼前的香囊是世间最要紧的物件。

楚曦的心脏狂跳起来,手心沁出细汗。机会来了!她必须在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向父王的调查!

她屏息凝神,看着高公公布满皱纹却灵活的手,状似无意地小声感叹:“高公公您真厉害,什么都会… 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连个香囊都弄不好。父王书房里那么多重要的东西,肯定都是您打理得井井有条,要是我,早就弄得一团糟了…” 她的话听起来是小女孩的抱怨与崇拜,重点却悄悄落在 “父王书房”“重要东西” 上,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

高公公穿针引线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快得连一息都不到,随即又恢复流畅。他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和无波:“郡主过誉了。老奴只是做份内之事,尽心罢了。王爷书房重地,自有规矩,老奴也只是依规矩行事。”

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避开了 “重要东西” 的核心。楚曦心里的弦又绷紧几分,却没放弃,继续用天真的语气试探:“我知道有规矩… 所以我都不敢乱跑。上次我不小心跑丢了,还遇到了吓人的事情,现在想想都怕… 还是王府里安全,有父王和您们在,什么坏人都不敢来…” 她再次提起 “吓人的事情”,试图勾起对方关于她受惊、以及可能关联的调查的联想。

可高公公这次连停顿都没有,只是顺着话安慰:“郡主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如今回了家,更是万无一失,您安心便是。” 依旧是标准的、毫无信息的安抚,像戴着一副温和的面具,让人摸不透内里的心思。

楚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只老狐狸的警惕性太高了,根本不上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公公已经拆下旧穗子,开始缝新的平安结,针脚细密均匀,眼看就要完工。一旦香囊修好,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留住他,这场赌局就要彻底输了!

难道… 真的要失败了吗?

就在楚曦几乎要绝望之际,高公公缝得久了,微微直起身,抬手捶了捶后腰,动作带着老年人的疲惫。他的目光随意扫过桌案,落在楚曦临摹的字帖上 —— 那是她之前装样子写的,字迹稚嫩,还沾着墨点。

“郡主的字,倒是比前些日子进益了些。” 高公公忽然开口,语气像随口闲聊,“说起来,王爷今日批阅公文到深夜,也是辛苦。老奴方才去送参茶时,瞧见书案上堆着的卷宗里,还夹着几份太医院例行请脉的录簿,怕是又要看到后半夜了…”

太医院… 例行请脉的录簿!

楚曦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来了!他终于松口了!虽然说得极其隐晦,像抱怨王爷辛劳的闲话,可这分明是在暗示 —— 父王确实在查阅太医院的记录,调查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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