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磷火援手与朝会倒计时(2/2)

“此地不宜久留。” 吴伯起身,火折子的光映着他佝偻的背影,“暗鳞卫丢了人,肯定会封城搜捕。我知道个地方,是太子早年设的暗庄,连阿竹都不知道。” 他领着众人从洞穴的另一个出口钻出去 —— 这出口藏在一棵老槐树下,树洞里铺着干草,钻出时能闻到槐花的淡香,与乱坟岗的腥气截然不同。

夜色中的京城街巷静得反常,石板路的缝隙里积着雨水,踩上去 “啪嗒” 轻响。吴伯带着他们绕开主街,专走窄巷:有的巷壁塌了半边,露出里面的土坯;有的巷口堆着废弃的木箱,上面印着 “漕运” 的褪色字样。路过一家闭店的茶馆时,能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议论声:“听说沈将军投了柔然……”“晋王殿下要主持军务了……” 吴伯示意他们噤声,贴着墙根快步走过,衣角扫过墙根的青苔,湿凉的触感透过布帛传来。

最终抵达的旧书铺,门板是深褐色的,裂着三道细纹,门楣上的 “文渊阁” 招牌漆皮大半剥落,只剩 “文” 字的一点一横还清晰。吴伯用指节在门板上敲了五下 —— 两轻两重一轻,是太子旧部的暗号。门 “吱呀” 开了条缝,露出老掌柜的脸:他穿着灰布长衫,领口沾着墨水,鼻梁上架着副铜框老花镜,镜片裂了道缝,手里还拿着本线装书,书页泛黄,是南宋的刻本。

“老吴?” 老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侧身让他们进来,店内的旧书堆到天花板,纸浆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有的书脊裂着缝,露出里面的泛黄纸页。穿过书架后的暗门(暗门藏在《史记》的函套后,拉动函套就能打开),后面是个小院:地面铺着青石板,有的石板已松动,角落里种着棵半死的石榴树,树旁放着个破花盆,里面长着几株杂草。“这里的地窖能藏人,上面有书架挡着,搜十遍都找不到。” 老掌柜端来热水,陶碗边缘缺了口,“我这铺子开了二十年,皇后的人只来过一次,嫌书味大,就再没来了。”

旧书铺的地窖成了临时避难所,石壁冰凉,铺着干草与粗布褥子,楚曦每日给沈逸换药时,都会燃起艾草驱虫,淡淡的艾香混着黄芩的苦味,驱散了地窖的潮湿。沈逸的伤势渐渐稳定,清醒时会与吴伯坐在干草上,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北境布防图:“当年柔然使者姓拓,住在西市的‘悦来客栈’,房间号是丙字三号。” 吴伯补充道,手指点在图上的西市位置,“我逃出来前,还见过他和晋王府的人密谈,手里拿着个鎏金盒子,像是装密信的。”

白天,吴伯和老掌柜轮流出去打探消息。吴伯会换上补丁的短褂,戴顶旧斗笠,鞋帮沾着尘土,装作收废品的;老掌柜则背着书箱,走街串巷,遇着相熟的茶客就聊几句。傍晚回来时,吴伯的衣襟上常会沾着茶馆的茶渍,老掌柜的手指缝里则夹着墨痕 —— 那是记录消息时用的炭笔。“皇后的人在查李太傅府,昨天还搜了三次,幸好福伯把木匣藏得深。” 吴伯擦着汗,语气里带着庆幸,“街头的谣言更凶了,说沈将军杀了北境的副将,带着布防图投了柔然。”

沈逸听着,手指攥紧了身下的粗布,布纹硌得手心发疼:“他们是想在朝会前定我的罪,让大臣们先入为主。” 楚曦递给他一块麦饼,饼是老掌柜烤的,有些焦糊,却带着麦香:“李太傅会在朝会上拿出证据,我们只要撑到那天就好。”

朝会前夜,吴伯匆匆回来,斗笠歪在肩上,衣衫沾着汗湿,脸色发白:“不好了!明天的朝会,宗室亲王也要参加!” 他坐在石板上,喘着气,“皇后和晋王说‘北境军情紧急’,要让亲王们‘共商对策’—— 他们肯定是想拉拢亲王,或者用亲王的身份压李太傅!”

沈逸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手指在石板上敲着:“这也是机会。” 他的声音虽弱,却带着坚定,“亲王里有几位与先皇交好,未必会帮晋王。只要我们当众揭穿证据,他们不会坐视晋王祸乱朝纲。” 楚曦给沈逸换上吴伯找来的半旧文士衫 —— 淡蓝色的细棉布,领口绣着暗云纹,袖口磨得发毛,却浆洗得干净,“明天你装作我的随从,混进朝堂外围,若有变故,就用这个。” 她递给他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 “迷魂烟”,瓶塞是软木的,沾着蜡封。

地窖的烛火跳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气氛凝重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老掌柜煮了锅姜汤,姜味混着热气,驱散了些许寒意:“明天我会去宫门附近,若看到你们的信号,就通知李太傅的人。” 吴伯攥着腰间的短刀(刀是老掌柜给的,玄铁材质,刃口锋利):“我跟着你们,若暗鳞卫拦路,我来挡。”

而此刻的晋王府密室,石墙泛着冷光,烛火的光映在地上的阴影里,像扭曲的蛇。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套淡蓝色文士衫 —— 布料与沈逸明日要穿的一模一样,领口的暗云纹用银线绣成,不易察觉,衣摆内侧缝着个极小的银梅暗纹,是皇后亲卫的标记。“殿下,衣服准备好了,里面的‘牵机毒’已浸透,只要沾到汗渍,半个时辰就会发作。” 侍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头埋得几乎碰到地面。

背对着他的神秘人伸手接过衣衫,指尖划过布料的纹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明天…… 就让沈逸和李纲,一起上路。” 烛火的光落在他袖口的暗鳞纹上,泛着冷光,与暗鳞卫的劲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