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竹马到访与生死相托(2/2)
沈逸跟在侧后方,目光扫过院中的海棠花,又落回楚曦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绕着院子走了半圈,楚曦忽然停下脚步,轻轻喘了口气,对春桃说:“我有些渴了,想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喝口水。”
“奴婢这就去取水!” 春桃立刻应声。
“等等。” 楚曦叫住她,又转向秋杏,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秋杏,我想吃昨天那种桂花糕了,你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春桃和秋杏同时愣住 —— 亭子离茶水间近,取水很快,可小厨房在院子后面,要绕一段路,这意味着两人要暂时分开。她们下意识地看向沈逸,想寻求一个准话。
沈逸却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花树上,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实则耳尖早已捕捉到了所有对话。
楚曦见她们犹豫,微微蹙起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委屈:“怎么?我现在连想吃块糕点都不行了吗?”
这话像根小刺,瞬间扎醒了春桃和秋杏。她们立刻想起早上郡主要 “调走” 春桃的事,吓得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秋杏转身就往小厨房跑,春桃也连忙说:“郡主先去亭子里等,奴婢取了水就来!”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楚曦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机会只有这短短片刻!
她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凉亭,沈逸下意识地跟上一步,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扶她,却又想起男女之别,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只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即将踏入凉亭的刹那,楚曦猛地转过身!
那瞬间,她脸上所有的病弱、委屈、苍白都像被风吹散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眼底闪烁着锐利的光,连声音都变得急促而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沈逸!帮我!现在!立刻!”
沈逸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女孩,哪里还是那个需要人搀扶的娇气郡主?她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语气里的急切和坚定,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楚曦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时间每多流逝一秒,危险就多一分。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去慈庆宫后门!墙角有个装药渣和潲水的破瓦瓮!把太子最近三天的药渣找出来!每种都要!尽量多取!用这个包好!”
她飞快地从袖袋里扯出一块细棉布手帕,手帕上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塞进沈逸僵在半空的手里。那布料柔软,却像块烙铁,烫得沈逸指尖发麻。
“巳时前必须送到我手里!绝不能被发现!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楚曦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沈逸彻底懵了。他握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手帕,大脑一片空白。慈庆宫?药渣?太子?偷取?这些字眼像杂乱的珠子,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根本串不成逻辑。曦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受了惊吓,神智不清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追问,却听到远处传来春桃的脚步声 —— 她取水回来了!
楚曦的眼神瞬间又变了。锐利和决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和哀求,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却像千斤巨石砸在沈逸心上:“求你了!沈逸!这关乎我的性命!相信我这一次!”
说完,她猛地转过身,扶着亭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肩膀都在发抖,仿佛刚才那几句急促的话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又变回了那个虚弱不堪的小病秧子。
“郡主!您怎么了?” 春桃端着水跑进亭子,慌忙放下托盘,替楚曦拍着背,“是不是风吹着了?”
沈逸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那块手帕,掌心全是冷汗。他看着楚曦单薄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白布,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刚才那一切不是幻觉!她的眼神、语气,还有那句 “关乎性命”,都真实得让他心惊。
可这要求太荒谬了!偷太子的药渣,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连国公府都可能被牵连!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拒绝,甚至该去找郡王和王妃,告诉他们郡主的状态不对劲。
可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
“沈…… 沈家哥哥……” 楚曦缓过劲,转过头时,眼圈已经红了,眼神湿漉漉的,满是歉意,“抱歉…… 让你见笑了……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春桃连忙扶着她,沈逸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和朦胧,试图再找到刚才那锐利的光,却什么也没看到,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哑着嗓子说:“…… 好。”
他机械地跟在后面,袖中的手将手帕攥得死紧,布料几乎要被揉碎。前方,秋杏也端着桂花糕匆匆赶来,看到楚曦,连忙递上食盒:“郡主,您要的桂花糕。”
楚曦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着,后背却绷得像张弓。她不知道沈逸会不会帮她,这场赌博太冒险了 —— 如果他拒绝,甚至把这件事说出去,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阳光越来越烈,地面上的影子越来越短,巳时越来越近。
她能信任这个只见过两面的 “竹马” 吗?
沈逸跟在后面,目光复杂地落在楚曦柔弱的背影上。袖中的手帕像块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去,还是不去?
每一个选择,都可能通往无法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