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你写“死”字的时候,手抖了吗(1/2)

这是一场无声的崩塌。

书房里的烛火没有晃动,但案几上的那个白瓷茶盏,水面突然泛起了一圈细密的涟漪。

紧接着,一声闷响从脚底极深处传来,不像是声音,更像是大地沉闷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六声幽钟。

沈清棠盯着那杯水,直到涟漪散去。

她没动,手指却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碰到了一管已经冷透的狼毫笔。

笔尖干枯,墨迹凝结。

半个时辰前,顾昭珩还坐在这个位置,手里转着这支笔,漫不经心地跟她讨论南疆那批粮草的调度。

他说这几日有些乏,想去后山的温泉庄子歇歇。

她信了。

因为他的神色太正常,正常到连眼底那抹习惯性的倦意都恰到好处。

沈清棠慢慢站起身,视线落在那张被镇纸压住的宣纸上。

纸上只写了一个字。

“安”。

字迹苍劲,力透纸背。

“系统,开启全景复盘。”她在脑海里下令,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滴——顶级谋士技能“逻辑重构”已激活。

正在扫描残留信息素……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样本反应。】

视野中,那个墨黑色的“安”字瞬间变了颜色。

那不是墨。

是血。

掺了大量松烟灰掩盖腥气,又用内力烘干定型。

他放了多少血,才能调出这么一砚台浓稠得化不开的“墨”?

沈清棠拿起那张纸。纸很轻,此刻却坠手得厉害。

“顾昭珩,”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那干涸的血字上狠狠搓过,染上一抹暗红的粉末,“你写这个字的时候,手抖了吗?”

皇陵外围,雾气像某种活物,粘稠地贴在皮肤上。

沈清棠没带太多人。

跟在她身后的,只有三个看起来根本不像人的“东西”。

“地脉在哭。”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童,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黑袍。

他仰起头,眼眶里没有黑白分明的眸子,取而代之的是两块青翠欲滴的玉石。

地瞳,浮台基眼童。

他转动着那双玉石眼珠,盯着脚下的荒草:“在那下面……很深的地方。有东西在烧,热气顺着泥土缝隙钻上来,烫脚。”

“闭嘴。”旁边的女人佝偻着背,发出一声类似昆虫振翅的嘶鸣。

灰脊趴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上,伸出长满细密绒毛的舌头,在石碑表面舔了一下。

她整个人像一只巨型的人形壁虱,动作诡异而迅速。

“主母,”灰脊直起身,嘴角挂着一丝青苔,“找到了。是那个男人的味道。很淡,但他受了伤,血腥味就像夜里的灯笼,怎么藏都藏不住。”

沈清棠没理会他们的争执。

她站在皇陵的入口处,这里是一片乱石岗。

按照大宁礼制,这里是工匠废弃石料的地方,荒草有一人高。

风吹过,草叶摩擦,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带路。”沈清棠只说了一个字。

她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安”字的纸,纸张已经被手汗浸透,变得软烂。

灰脊在前面手脚并用地爬行,速度极快。

地瞳被她拎着领子,像个布娃娃一样晃荡。

沈清棠走得很稳。

她必须稳。

如果顾昭珩真的打算做什么蠢事,慌乱救不了他,只有脑子能救。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值临界。建议启动“绝对理智”模式。】

“不需要。”

沈清棠在心里驳回了系统的建议。

这种时候,理智是冰冷的刀,虽然锋利,却割不断那种名为“恐惧”的藤蔓。

她需要这股恐惧,需要这股愤怒,推着她往前走。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

直到灰脊在一面爬满藤蔓的山壁前停下。

“这里。”灰脊指着石壁上一条不起眼的裂缝,“他进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前。”

那裂缝极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石壁表面湿漉漉的,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泽。

沈清棠走近几步,伸手摸了一把。

触手温热,黏腻。

这不是地下水。

“这是‘活’的。”一个沙哑的女声从阴影里传来。

忆娘提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条裂缝旁。

她是守烛人,负责监测地宫的命脉波动。

此刻,她那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上,写满了罕见的凝重。

“沈姑娘,回去吧。”忆娘挡在裂缝前,那盏灯笼里的火苗摇摇欲坠,只有豆粒大小,“靖王殿下是用自己的精血为引,强行开启了九泉重楼的第二层。这扇门,进去了就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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