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我在他梦里,杀了我自己(1/2)

那张脸五官扭曲,长满了黑色的鳞片,可轮廓分明又是顾昭珩。

它张开深渊般的巨口,无声地对我做出口型:死。

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蛇钻进脊梁骨,但我没动。

既然我是来这里打架的,就没有转身逃跑的道理。

“影对郎,干活了。”

我低喝一声,身侧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开。

一个穿着戏服、脸上涂着半黑半白油彩的男人无声浮现。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那双惨白的手,对着面前漆黑的镜湖猛地一撕。

嘶啦——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一道巨大的光幕横亘在湖面上,将这诡异的精神世界一分为二。

左侧的光影里,顾昭珩满身是血,怀里死死护着一个昏迷的女人——那是我。

他眼神绝望又温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深情都揉碎了喂给我。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像含着沙砾:“别怕……棠儿,我这就带你走,哪怕是死,我也带你走。”

那是我没见过的顾昭珩。

脆弱,卑微,像一条被人打断了脊梁骨却还要护主的狗。

而右侧的光影截然相反。

那里的顾昭珩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手里捏着一根淬了毒的金簪。

他眼神阴鸷,嘴角挂着那一抹我在现实中见过无数次的冷笑,脚下踩着的,正是“我”的尸体。

“你也配叫沈清棠?”他把玩着那根毒簪,语气轻蔑,“你活着便是灾,死了才是大宁朝的福气。”

两个顾昭珩,两张脸,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

“这就是他的识海?”

我只觉得荒谬,又觉得心酸。

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两个死敌?

“不仅仅是两面。”

一个苍老阴郁的女声贴着我的耳廓响起,那是缚心婆。

她只是个虚影,悬在半空,枯瘦的手指指着光幕,“那是‘青尾’给他种下的蛊。左边是他的本我,右边是被人强行植入的‘执行者’。唯有让这两股执念亲口承认彼此的存在,让痛觉贯通,才能撕开这层厚厚的认知茧。”

“承认?”我冷笑,“既然都在这儿了,那就不是承认的问题,是看谁拳头硬的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走向那个拿着毒簪的疯子,而是转身踏向左侧那个浑身是血的“守护者”。

脚下的黑水随着我的步伐泛起涟漪。

走到他面前,我蹲下身。

这个幻象里的顾昭珩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他愣愣地看着我,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里,此刻竟然蓄满了泪水。

“你为何不肯醒来?”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很轻,却不容置疑。

他颤抖着手想碰我的脸,却又像是怕弄脏我似的缩了回去,“因为……我做不到。”

眼泪顺着他脏兮兮的脸颊滑落,冲刷出两道白痕,“我想护你,我想抱你,可只要这个念头一动,我的手……我的身体就会去做相反的事。我越想救你,那一刀捅得就越深。”

这就是因果。

他在现实里的每一次冷漠推开,原来都是在拼命克制杀意。

我没说话,站起身,转头看向右侧那个“执行者”。

他还在把玩那根毒簪,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劫源。”我一步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一分,“可你知道真正的祭品是谁吗?”

“执行者”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刺耳得很,“三百年前被剜魂的那个真祭司?别逗了,那个贱人早就该死干净了。如今这世道,需要的是新的血,能镇压国运的血——也就是你的血。”

“是吗?”

我停在他三步之外,左手猛地一翻,掌心多了一把匕首。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力划破了自己的右手掌心。

鲜血涌出,滴落在漆黑的湖面上。

滴答。

声音不大,却像是石头砸进了滚油锅里。

那些血滴没有散开,而是在水面上疯狂游走,瞬间汇聚成一个古老而诡异的符印——一只没有眼睛的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那是当初我在妹妹棺材板夹层里拓印下来的图腾。

“那你认得这个吗?”我把带血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

“谶语钉?!”

原本高高在上的“执行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整个人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跌进身后的黑水里,“不可能……这是只有初代祭司血脉才能激活的密纹!你怎么会有?你是那个贱人的转世?!”

他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对于上位者的本能畏惧。

我逼近一步,血顺着指尖还在往下滴,“所以,你怕的根本不是我会成神,更不是什么国运。你怕的是发现——你效忠了一辈子的信仰,其实一直都在把你当傻子耍。”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他的逻辑死穴。

“闭嘴!!”

“执行者”怒吼一声,手中的毒簪化作一道黑芒,直冲我的咽喉而来。

与此同时,左侧那个原本绝望哭泣的“守护者”也动了。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想要替我挡下这一击。

轰——!

湖面炸裂,黑水漫天。

两个长着同一张脸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救我,在混乱的水花中,就像是一个疯子在和自己的影子搏命。

我要的就是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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