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我割断心茧那晚,他梦见自己成了孤魂(2/2)

我望着寒漪馆门口晃动的火把,望着顾昭珩发白的脸,突然想起小烬说的灯芯要灭了。

可这次,我不会让它灭。

青尾的尖啸更近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目标进入巢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摸了摸顾昭珩的脸,他的皮肤凉得像雪,可眼底的火还在烧,烧得我心口发烫。

昭珩,我轻声说,等灯芯再亮起来,咱们就赢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暗潮退了,只剩下一片清明。

他把我抱得更紧,玄色大氅的毛边扫过我耳垂,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他说。

寒漪馆的门就在眼前。

我望着门楣上晃动的灯笼,望着顾昭珩发梢的雪粒,突然听见虚空中传来的一声——那是青尾的碎了。

而我手里的刀,已经磨得够快了。

顾昭珩的嘶吼撞碎在雪夜里时,我正贴着阴脉的冷壁往下滑。

换魂残印在识海深处发烫,那是忆娘用守烛灯芯替我烙下的最后感知——他此刻该是跌坐在寒漪馆外的廊下,玄色大氅浸透了雪水,指节抠进青砖缝里,指腹全是血。

可我不能回头,青尾的阴雾裹着腐叶味灌进鼻腔,黑渊深处传来青铜匙的嗡鸣,像极了原主被推进荷花池时,耳边炸开的那声雷。

宿主体温40.1c,痛觉神经持续过载。系统的提示音混着阴脉的嘶鸣,我咬着舌尖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心茧断裂的伤口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银丝就绞紧几分心脉。

但灰脊的阴息裹着我,像层滑不溜秋的茧,青尾的感知扫过来时,我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压成了蚊鸣。

九泉重楼的影子突然罩下来。

倒悬的楼阁在阴雾里泛着青灰,青铜匙悬浮中央,表面的咒文正随着她死了的低语泛起涟漪。

我藏在石缝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青雾揉成碎片——这是青尾最得意的幻术,把祭品的魂魄捏成泥,再亲手碾碎。

可它不知道,三天前我替顾昭珩系流苏时,指尖的血早顺着红线渗进了青铜匙的纹路里。

你说我死了?我弹开指尖的银丝,血滴裹着银焰破空而去,那你看看——这是谁的影子?

银焰撞上青铜匙的瞬间,整座楼阁都在震颤。

咒文像被泼了滚油的纸,滋滋啦啦地蜷曲、焦黑,青铜匙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青雾突然凝成利爪,地划破我的左肩。

疼得我眼前发黑,却笑出了声——它急了,急着确认祭品是否真的死透,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不可能!

你怎敢逆契归来!青雾翻涌成巨口,獠牙上挂着涎水,命定的祭品该在荷花池里烂成泥!

该被王氏的簪子戳瞎眼!

该被沈清瑶的鞭子抽断手——

那是原主的命。我走出阴影,左手指尖的银焰烧得更旺,右手攥着顾昭珩护心甲上的半枚碎片——前日刺客的刀砍在他心口时,我捡的。

金属的凉透过掌心渗进血脉,像他抱着我时,玄色大氅下那片滚烫的温度,可我是沈清棠,是穿书来的。

你要的祭品?

我偏要烧了你的坛,剜了你的钥。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

阴脉像被抽了脊骨的蛇,疯狂扭曲着撞向楼阁的石柱。

青铜匙剧烈震颤,咒文里渗出黑血,青雾凝成的脸终于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肉瘤——那是它的本体,藏在青铜匙里十年的恶念。

系统的警报炸成一片:警告!

检测到第三钥自主移动——目标正向靖王躯壳加速寄生!

我瞳孔骤缩。

第三钥?

是林修远?

他那日在祠堂说的替晚晚姐姐守着最后一道门,原来指的是这个!

顾昭珩的神魂本就被双生茧反噬灼得千疮百孔,若第三钥趁机寄生......

想跑?青雾裹住我的脚踝,腐臭的黏液渗进伤口,你断了心茧,他的命就是无根的灯芯,我要让他替你在阴曹里跪足百年——

闭嘴!我反手将银焰拍在青雾上,灼伤的焦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顾昭珩咳血时的模样突然在眼前闪回:他跪在密室门口,手悬在我伤口上方发抖,说下次换我来;他在演武场替我挡刀时,血溅在我脸上,却笑着说;他说清棠系的流苏,我戴一辈子时,眼尾的红痣在烛火里晃成一颗星。

青铜匙突然迸出刺目的光。

我趁机将护心甲碎片按在匙身,顾昭珩的血混着我的血,在咒文里烧出个焦黑的洞。

青雾发出刺耳鸣叫,楼阁的石柱开始坍塌,碎石砸在我背上,疼得我几乎站不稳。

可我盯着青铜匙里蠕动的肉瘤,指尖银焰越燃越烈——它怕规则被打破,怕祭品反抗,怕......

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变了调,检测到阴脉反噬——

地裂的轰鸣盖过了后半句。

我被气浪掀飞,撞在倒悬的楼檐上,喉间的腥甜终于涌出来,染红了衣襟。

青雾凝成的肉瘤正疯狂往青铜匙的裂缝里钻,可它不知道,我在血滴里掺了灰脊的阴息——那是替我挡了十次幻象的壁虱母的命。

想逃?我抹了把嘴角的血,银焰在掌心凝成刃,你困了原主十年,困了我三年,今天就用你的肉,给昭珩的神魂铺条活路。

刃尖刺进肉瘤的瞬间,整座梦境开始天旋地转。

青铜匙的咒文彻底崩解,黑血像暴雨般砸下来,烫得皮肤起了泡。

我咬着牙往出口爬,阴脉的冷从脚底窜上来,冻得手指发僵——可系统提示音还在响,第三钥距离靖王躯壳剩余十米......五米......

寒漪馆的轮廓突然在眼前晃了晃。

是换魂残印的感知!

顾昭珩还在廊下坐着,无念影正给他喂药,可他的手却攥着我前日落在他那儿的发带,指节白得像雪。

他的胸膛上,青色裂纹已经爬到了锁骨,每咳一声,就有血珠溅在发带上,红得刺眼。

昭珩......我对着虚空轻唤,可心网已断,他听不见。

梦境的出口就在头顶。

我最后看了眼正在崩解的九泉重楼,看了眼被银焰烧得只剩残渣的肉瘤,用尽最后力气撞了出去。

阴脉的冷刃划破后背,疼得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跪在寒漪馆的青砖上。

雪还在下。顾昭珩的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是他打翻了药碗。

我摸了摸唇角,触手一片湿黏。

月光透过飞檐照下来,血珠在地上滚了滚,混着雪水,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系统的提示音弱得像蚊鸣:宿主......成功......剜钥......但第三钥......

后面的话被风声卷走了。

我望着寒漪馆门楣上晃动的灯笼,望着顾昭珩所在的方向,突然听见虚空中传来的一声——那是第三钥撞开最后一道防线的声音。

而我手里的银焰,还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