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血丝爬上茶盏那刻,我笑了(2/2)

而寒漪馆的白幡,正迎着风,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远处雷声滚过,老画师的话被雨声打散,我攥紧残图,腕间银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顾昭珩的手覆上来,体温透过湿衣渗进我掌心——这一次,我没再抽开。

)雨幕里老画师的喘息声撞进耳膜时,我正攥着顾昭珩浸透雨水的袖口。

他半湿的大氅裹着我,体温透过湿衣洇成一片暖,可老画师怀里油布包渗出的水痕,却让我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那不是雨水。

姑娘!老画师踉跄着栽进伞下,油布包地拍在我掌心。

他指节泛着青灰,指甲缝里凝着暗红血痂,这图...是用我指尖血画的。

顾昭珩的伞骨微微发颤,雨水顺着伞沿砸在老画师脚边,溅起的泥点染脏了他洗得发白的青布裤。

我掀开油布,残图上的墨色还在渗血,江心漩涡里的楼阁飞檐突然扭曲起来——那翘起的檐角,那雕着缠枝莲的廊柱,分明与顾昭珩说的寒漪馆分毫不差。

最下方一行血字正缓缓晕开,像有人蘸着活人的血在纸上洇:紫宸未绝,青影归巢。

笔杆子自己动的。老画师喉结滚动,雨水混着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我磨好朱砂要画飞鹤,笔锋突然扎进指腹,就这么...这么爬满了整张纸。他伸出手,食指第二关节处有道新鲜的血口,还在往外渗着淡红的水。

顾昭珩的手指搭在我手背,隔着油纸都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寒漪馆是先皇后旧居,二十年前封馆时,先皇下旨不许任何人踏足。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但三年前,皇叔幼女永宁郡主突发怪病,太医说需极寒之地养着,便搬了进去。

我盯着图上扭曲的飞檐,原主记忆里那缕青竹腐味突然涌上来。

系统在识海低鸣:检测到寄生源坐标重叠率87%。

我要去寒漪馆。我抬头看顾昭珩,他眉峰微蹙,眼尾的红痣被雨水浸得发暗。

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开口,指腹蹭过我腕间发烫的银纹,青尾能追着血契找到你,寒漪馆里的东西...比我们想的更凶。

那你以为我昨夜翻遍相府地窖找《青鸾秘录》残页是为了什么?我扯他袖口,湿布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原主被献祭时,他们在她心口刻了引魂阵;宗室三人死时,七窍爬满青丝——这些东西,都要在寒漪馆里找答案。

顾昭珩喉结动了动,黑瞳里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

他突然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我发顶:明早辰时三刻,太医院会调一个新医女去寒漪馆。

寒漪馆的朱漆门比我想象中更旧。

门环上的铜绿被雨水泡成了青泥,我提着药箱跨进去时,鞋底黏着半块脱落的红漆——像极了被踩碎的血痂。

永宁郡主的寝室飘着浓重的艾草味。

十二盏铜灯全点着,暖黄的光却照不亮她青白的脸。

她闭着眼,睫毛上凝着细汗,呼吸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我掀开她的衣袖,腕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血管里有条若隐若现的黑线,正顺着肘弯往心脏爬。

我对随侍的宫女伸出手。她递来丝帕时,指尖在发抖。

系统的话术反击突然在识海炸响,我指尖刚搭上郡主手腕,便被两股力道撞得发麻——一重像垂暮老人的心跳,迟缓得随时要停;另一重却急促如擂鼓,每跳一下都撞得我指腹发疼。

双生脉。我喃喃道,有人...和她共用一颗心。

宫女们倒抽冷气的声音里,我摸出随身的银簪。

刺破指尖时,血珠刚要落地,突然地窜起来,像被线牵着的红绳,逆着重力往房梁上爬。

它们在雕凤的眼眶处聚成一团,又地炸开,在梁上烙下个青灰色的爪印。

妖、妖怪啊!为首的宫女尖叫着撞翻了药炉,炭灰簌簌落在郡主床沿。

我盯着梁上的爪印,突然笑了——这东西躲了我三十天,今天总算敢露爪了。

红纸烧不净,钥匙在肚里...

童声从头顶传来,像有人含着水说话。

我猛地抬头,房梁阴影里浮着团青雾,正缓缓聚成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

她冲我歪头笑,嘴角咧到耳根:娶你的人,才是锁门的钥匙。

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柳嬷嬷扶着紫檀木屏风站起来,她本就佝偻的背更弯了,可眼神却亮得瘆人——那根本不是她的眼睛。

清棠!

顾昭珩的声音撞破门帘时,我正盯着柳嬷嬷蠕动的唇角。

系统的警报声刺得我耳膜生疼:警告!

检测到青尾低语污染源——目标已锁定靖王躯壳!

我转身撞进顾昭珩怀里,他身上带着寒雨的冷,可臂弯却紧得像道铁闸。

柳嬷嬷的笑声还在殿里回荡,混着郡主突然急促的心跳,敲得人太阳穴发涨。

它在怕。我贴着顾昭珩心口,听着他强压下的喘息,怕我找到钥匙,怕我拆了它的巢。

他低头吻我的发顶,带着血锈味的呼吸扫过耳尖:那我们就拆了它。

梁上的青雾突然散了,像被风吹走的灰。

我望着郡主腕间逐渐淡去的黑线,突然想起老画师残图上的血字——紫宸未绝,青影归巢。

原来它早就在这里筑了巢,用活人做砖,用血脉当瓦。

而我要做的,是把这巢里的东西,连皮带骨,扒个干净。

(雨还在下,寒漪馆的红墙被泡得发涨。

我摸了摸袖中顾昭珩塞进来的匕首,刀柄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这把刀,很快就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