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踏星夜归:政策漏洞的破局刀(1/2)

夜,是泼了浓墨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筒子楼逼仄的窗口。屋里没开灯,只有墙角火盆里未熄的余烬,挣扎着透出几点猩红的光,映着苏晚月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她像一尊被抽走了魂的泥塑,脸颊上泪痕早已干涸,只留下紧绷的苍白和一片麻木的冰冷。手边散落着几片焦黑的纸屑,是她焚烧殆尽的设计图最后的残骸。空气里弥漫着灰烬的呛人味道,混合着绝望的腐朽气息。

三天了。

从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封条贴上作坊大门的那一刻起,陆行野就消失了。音讯全无,如同人间蒸发。她跑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街道办、区工商局、甚至厚着脸皮去敲了陆家老宅的门,无一例外,收获的只有冰冷的推诿、刻意的刁难,或是赵玉芬隔着门缝飘出来的、带着毒刺的“关心”:

“哟,月月啊?急什么呀?行野本事大着呢,指不定在哪儿想法子呢。不过啊,这投机倒把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摘的…唉,当初劝你安分点,你不听…”

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隔绝了那虚伪的叹息,也彻底碾碎了苏晚月最后一丝侥幸。世界向她展示了最狰狞的面目,冰冷、坚硬、没有一丝缝隙。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临死前的那个雨夜,孤立无援,被整个世界抛弃。

“呵…” 一声干涩的、如同砂纸摩擦的低笑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自嘲和刻骨的悲凉。重活一世,拼尽全力,以为抓住了命运的稻草,结果呢?不过是换了个更华丽的姿势摔得更惨。陆行野…他终究还是走了。像前世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阁楼火光,什么“有我顶着”,都是镜花水月,一场她愚蠢地当了真的幻梦!

就在这时——

“轰!嗡嗡嗡——!”

死寂的夜,被粗暴地撕裂!

一阵由远及近、暴躁而熟悉的引擎轰鸣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然撞碎了筒子楼的沉寂!那声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横和急迫,刺耳地碾压过坑洼的路面,最终在楼下戛然而止,发出刺耳的刹车摩擦声。

是军用吉普212!是陆行野的车!

苏晚月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几乎是弹跳起来,踉跄着扑到窗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手指颤抖着扒开糊着旧报纸的窗缝

楼下,昏黄的路灯光晕里,那辆沾满泥泞和风尘的军用吉普212如同归巢的猛兽,引擎盖还在蒸腾着灼热的白气。车门被猛地推开,一道高大、挺拔、却带着浓重疲惫的身影跨了出来。

是陆行野!

他身上的军便服皱得不成样子,沾着明显的泥点和油污,裤腿上甚至撕开了一道口子。风尘仆仆,形容憔悴,下巴上布满青黑的胡茬,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但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穿透沉沉的夜色,精准地锁定了三楼那扇透出微弱猩红光芒的窗口!

苏晚月猛地缩回头,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在狂跳之后骤然紧缩,涌上的不是惊喜,而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种尖锐的、被愚弄的刺痛。他回来了?在这尘埃落定、一切化为灰烬之后?他这三天,去了哪里?!是终于找到了抛弃她的理由,还是像看一场闹剧一样,看她徒劳地挣扎到彻底绝望?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一声声敲打在老旧的木质楼梯上。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入苏晚月的耳中。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苏晚月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没有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回来做什么?看她的笑话吗?还是来宣布最后的判决?

“苏晚月。” 门外传来陆行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砾摩擦,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干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穿透门板,“开门。”

那声音里没有质问,没有解释,只有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不容置喙。苏晚月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恨意、委屈、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渺茫的期待,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最终,那沉重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踉跄着上前,颤抖着拉开了门栓。

门开了。

走廊昏暗的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门口男人高大而疲惫的身影。他身上带着浓重的夜露寒气、汽油味和尘土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屋内灰烬的腐朽味道。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第一时间落在苏晚月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扫过她红肿干涩的眼眶,最后定格在她脚边散落的纸灰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瞳孔骤然收缩,翻涌起剧烈的痛楚和一种近乎暴怒的冰冷风暴!

“你…” 苏晚月刚想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带着哭腔的嘶哑。

陆行野没有给她质问的机会。他一步跨了进来,反手“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决断。他没有看苏晚月,也没有一句解释,径直走向墙角那盆还闪烁着猩红余烬的火盆。

然后,在死寂的房间里,在苏晚月惊愕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个让苏晚月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绝,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噗嗤——!”

猩红的火星伴随着灰黑色的余烬猛地四散飞溅!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瞬间被冰冷的靴底彻底碾灭、吞噬!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消失了,房间里彻底陷入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你干什么!” 苏晚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暴烈惊得后退一步,失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恐惧和不解。

黑暗里,陆行野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石头:

“烧了它,没用。” 他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平复翻涌的气息,再开口时,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劈开混沌的锋利,“路,没断!”

话音未落,黑暗中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嚓”的一声轻响,一簇橘黄色的火苗骤然亮起,划破了浓墨般的黑暗!

是火柴。

跳跃的火光映亮了陆行野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面沾着尘土,胡茬凌乱,疲惫深刻入骨,但那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一手护着火苗,另一只手从怀里一个同样沾着泥土的军用挎包里,掏出了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却依然能看出厚度的文件。

“啪!”

文件被他毫不犹豫地拍在屋内唯一那张掉漆的方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借着火柴微弱的光芒,苏晚月清晰地看到文件抬头上那醒目的红色印刷字体——那是省一级的红头文件!文件页眉处,一个清晰的、还带着油墨新鲜气息的圆形公章印记赫然在目!

“看这里!” 陆行野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点在文件正文中间靠下的一行字上。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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