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踏星夜归:政策漏洞的破局刀(2/2)
苏晚月几乎是扑到了桌边,心脏狂跳着,借着那随时可能熄灭的、摇曳不定的火柴光芒,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他手指点着的地方——
那是一条看似不起眼的补充条款,字体甚至比正文小了一号:
“……鼓励国营、集体企业对有发展前景、能解决就业的城镇个体经济实体,采取灵活多样的挂靠、联营、承包等方式,给予扶持和引导,纳入统一管理,规范其经营行为……”
挂靠!联营!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瞬间劈开了苏晚月脑中绝望的混沌!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闪过——八十年代中期,为了规避政策风险,无数像她这样挣扎求生的个体户,正是通过“挂靠”在国营或集体单位名下,披上合法的“红帽子”,才得以在夹缝中生存壮大!
“红旗…红旗被服厂!” 陆行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争分夺秒的紧迫感,“厂长,是我老连长的战友!他点头了!条件,按文件走,交管理费,服从统一生产调度!你的执照、设备、工人,都能保留!明天一早,就去签协议!公章,他等着!”
红旗被服厂!那是市里老牌的集体企业,虽然效益一般,但牌子硬!如果能挂靠上去…查封令就成了废纸!作坊就能起死回生!
巨大的冲击让苏晚月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份文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那上面仿佛还带着陆行野怀里的体温和他一路奔波的尘土气息。她颤抖着,想看得更清楚些,想确认这不是绝望中的又一个幻梦。
就在她全副心神都被文件吸引的瞬间——
“哗啦!”
一直勉强支撑着火苗的火柴,终于燃到了尽头,带着最后一点倔强的微光,猝然熄灭!
房间里再次陷入绝对的黑暗。
“啊!” 苏晚月短促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脚下却被散落的小板凳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预期的冰冷和疼痛没有到来。
一只滚烫、粗糙、带着厚厚茧子和油污的大手,如同铁钳般,在黑暗中精准而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她向前一带!
苏晚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拽得向前扑去,额头重重撞进了一个坚实、滚烫、剧烈起伏着的胸膛!
“唔!”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汗味、尘土味、机油味和一种独特的、属于陆行野的凛冽气息,瞬间将她淹没。脸颊下是粗糙的布料和布料下坚硬如铁的胸肌,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胸膛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强健,有力,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生命力,震得她耳膜发麻,也震碎了她最后一点冰冷的伪装。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交织、碰撞。
陆行野的手臂如同钢箍,紧紧环着她的后背,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这个充满汗味、尘味和绝对力量的怀抱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头皮,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翻江倒海的情绪。苏晚月僵硬地贴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委屈、茫然,在这一刻被这滚烫的、强悍的、带着血腥尘土气息的拥抱冲击得七零八落。
“路…没断。” 嘶哑到极致的三个字,带着灼热的气息,重重地砸在她的头顶,也砸进了她冰封的心湖深处。不再是文件上的白纸黑字,而是用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这不顾一切碾碎黑暗归来的身躯,铸成的、不容置疑的事实!
就在这时——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刻意的敲门声,伴随着赵玉芬那拔高了音调、故作关切的嗓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屋内这短暂而滚烫的凝滞:
“行野?是行野回来了吗?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开门!妈担心死了!你说你跑哪儿去了?这深更半夜的…月月没事吧?作坊的事儿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妈给你想办法…”
这声音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苏晚月。她猛地挣扎起来,想要脱离这个令人窒息又沉沦的怀抱。太近了…这滚烫的温度,这强悍的禁锢,这震耳欲聋的心跳…让她恐慌,让她无措!她不要这种怜悯,不要这种施舍般的拯救!
陆行野显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他环抱着苏晚月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收紧!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黑暗中,苏晚月感觉到他骤然绷紧的肌肉,和胸膛里那原本就狂烈的心跳,瞬间变得更加凶猛暴戾,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毫无保留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闭嘴!” 一声低沉、嘶哑、却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隔着门板轰了出去!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驱逐和警告!门外赵玉芬的喋喋不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戛然而止!死寂的走廊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沉默。
门内,黑暗依旧浓稠。
陆行野死死抱着怀中僵硬颤抖的身体,下巴重重地抵着她的发顶,滚烫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头发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僵硬,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环在她背后的那只大手,掌心滚烫粗糙,无意识地在她单薄的脊背上重重地、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仿佛在试图抚平她的颤抖和恐惧。
这笨拙而强势的安抚,让苏晚月身体猛地一颤,挣扎得更厉害了。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粥:文件上的“挂靠”条款、他踩灭火盆的决绝、他风尘仆仆的憔悴、他胸膛里震耳欲聋的心跳、门外赵玉芬的窥伺、还有此刻这滚烫到令人窒息的拥抱…所有的情绪如同山洪爆发,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放开我!”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你放开!我不需要你可怜!作坊没了就没了!我认了!你走!你走啊!”
她的挣扎和哭喊,像针一样刺在陆行野的心上。他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黑暗里。黑暗中,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最终,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沉默地抱着她,用身体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磐石般的承诺——路没断,有他在。
就在两人在黑暗中无声角力、情绪激烈冲撞之时——
陆行野另一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
他似乎在那个沾满泥土的军用挎包里摸索着什么。
几秒钟后,一个沉甸甸的、带着惊人热度的东西,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力道,被强硬地、直接塞进了苏晚月因为挣扎而紧握成拳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