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陆行野破局:军营旧帆布援场(1/2)

作坊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沉重的铅。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水泥地上切割出几块惨白的光斑,却驱不散满室的阴霾。碎布头堆在墙角,像一堆被遗弃的破败垃圾,红的、蓝的、花的,杂乱刺眼。这是周文斌“慷慨”施舍的“原料”,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毫不掩饰的羞辱。

苏晚月站在屋子中央,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她面前摊着一匹刚被剪开的“料子”,说是料子,不过是几层稀薄劣质的棉纱草草缝在一起,手指稍一用力就能撕开一个口子。这种垃圾,连当抹布都嫌粗糙!愤怒像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涌,烧得她喉咙发干,眼前阵阵发黑。

周文斌那张虚伪带笑的脸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苏晚月妹子,听说你缺料子?正好我厂里处理点‘边角料’,价钱好说,就当帮衬自家人了!” 那副施舍的嘴脸,那声“自家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心口生疼。他就是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掐断她的原料供应,用这堆垃圾羞辱她,让她低头,让她那刚刚起步的小作坊胎死腹中!

“月妹子,这…这根本不能用啊!” 张姐,作坊里手艺最好也最心直口快的裁缝,捏着一块碎布,气得声音都在抖,“你看这纱线,一扯就断!做出来的裤子,怕是穿出去就开裆!这不是害人吗!”

“就是!周老板也太欺负人了!” 旁边几个年轻女工也围过来,脸上写满了愤懑和忧虑。她们刚在这里看到希望,拿到比国营厂还多几块钱的工资,干劲十足,现在却被这堆“垃圾”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作坊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绝望。

苏晚月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她不能乱,她是这里的主心骨。“张姐,大家先别急,”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料子不行,我们…我们想办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周文斌在县城经营多年,人脉深厚,他放话要卡她的脖子,还有哪个供销社、哪个布店敢卖好料子给她?去找黑市?价格翻几倍不说,杯水车薪,根本供不上生产!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难道重生一次,她连第一道小小的坎都迈不过去?又要被周文斌玩弄于股掌?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打破了作坊里的死寂。

是陆行野。

他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军绿色的旧夹克上似乎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深邃的目光扫过作坊里压抑的景象,扫过墙角那堆刺眼的碎布头,最后落在苏晚月那张强作镇定却掩不住苍白和愤怒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苏晚月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愤怒、委屈、不甘……种种情绪在胸腔里激烈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猛地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他来干什么?看她的笑话吗?还是又要用那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冷漠眼神来审视她?

陆行野却径直走了进来,无视了众人或惊讶或畏惧的目光。他走到那堆碎布头前,弯腰捡起一块,粗粝的手指捻了捻,又轻轻一扯。嗤啦一声,布片应声而裂。他随手将破布扔回垃圾堆,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冰冷的鄙夷。

“垃圾。” 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两块石头砸在地上,砸碎了周文斌虚伪的面具,也砸得苏晚月心头一震。

他…他这是在…认同她的愤怒?

陆行野没再多看那堆垃圾一眼,目光转向苏晚月,语气是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这种料子,不能用。跟我走。”

苏晚月愣住了。跟他走?去哪?他这命令式的语气让她本能地抗拒。“去哪?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赌气的尖锐。她还在为之前阁楼火光后他依旧沉默疏离的态度而耿耿于怀。凭什么他总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样子?

陆行野看着她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小兽,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但语气依旧沉稳:“不是管你。解决问题。想保住你的作坊,就跟我来。” 他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就朝外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笃定她会跟上。

作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月身上。张姐轻轻推了她一下,低声急道:“月妹子!还愣着干啥?跟陆同志去啊!他有办法!” 女工们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冀的火苗。

苏晚月看着陆行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感。那句“解决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死水般的心湖。挣扎了几秒,强烈的求生欲和对作坊的责任感最终还是压过了那点别扭的自尊。她一咬牙,抓起挂在门后的旧帆布包,快步追了出去。

陆行野跨上停在巷子口的那辆军绿色老式二八杠自行车。车很旧,大梁上的漆皮都剥落了不少,但擦拭得很干净,链条上着油,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上来。” 他单脚支地,没有多余的话。

苏晚月看着那光秃秃的后座,犹豫了一瞬。前世今生,她好像从没坐过他的自行车后座。这感觉……太奇怪了。但时间紧迫,她抿了抿唇,侧身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座边缘,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离他宽阔的后背远一点。

“坐稳。” 陆行野低沉的声音传来,脚下用力一蹬。

自行车猛地向前冲去,苏晚月猝不及防,身体因为惯性狠狠向后一仰,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慌乱中,她下意识地伸手向前一抓,紧紧攥住了陆行野腰间军绿色夹克的衣角。布料厚实粗糙,带着他身上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熨帖着冰凉的手指。

陆行野的身体似乎在她抓住的瞬间极轻微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没有回头,只是稳稳地掌控着车把,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穿过狭窄嘈杂的街巷,朝着县城西郊的方向疾驰。

风呼呼地灌进苏晚月的耳朵,吹乱了她的额发。她被迫贴着他宽阔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蹬车时背部肌肉的起伏和力量,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肥皂味和一种冷冽的、像松针一样的独特气息。这种前所未有的近距离接触,让她浑身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她僵着身体,抓着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像抓着救命的浮木,又像抓着烫手的烙铁。

自行车一路向西,周围的景象逐渐荒凉。低矮的平房被甩在身后,视野开阔起来,远处是连绵的丘陵。苏晚月的心头却越来越疑惑。这根本不是去供销社或布厂的路!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自行车拐上了一条更为宽阔、明显是新修不久的柏油路。路的尽头,赫然出现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群!高耸的围墙,紧闭的、刷着军绿色油漆的厚重铁门,门口两侧矗立着笔挺如标枪、荷枪实弹的哨兵!

**军营!**

苏晚月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万万没想到陆行野竟然把她带到了军营!这个年代,军营在普通百姓眼里是极其神秘而威严的存在,带着天然的敬畏感。她一个倒腾服装的个体户,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找原料?这里能有什么布料?军用布?那怎么可能!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苏晚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着陆行野衣角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她甚至能感觉到哨兵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过来。

“到了就知道了。” 陆行野的回答依旧简短,听不出情绪。他稳稳地停在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单脚支地,示意苏晚月下车。

苏晚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跳下车,双脚落地时还有些发软。她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陆行野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证件本,大步走向哨兵。

哨兵仔细检查了他的证件,又抬眼打量了一下苏晚月,眼神锐利如鹰。陆行野侧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哨兵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转身对着岗亭打了个手势。沉重的电动铁门缓缓地向内滑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进去。” 陆行野回头招呼苏晚月,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苏晚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和忐忑,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踏入了这片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充满铁血气息的领地。

军营内部道路宽阔整洁,两旁是成排高大的白杨树,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偶尔有穿着整齐军装的战士列队走过,步伐铿锵有力,口号声震天响。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一种淡淡的机油混合着汗水的气息。

苏晚月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陆行野身后,感觉自己的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她能感觉到周围路过的战士投来的好奇目光,让她如芒在背。陆行野却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对这里的一切似乎熟悉无比,径直带着她走向营区深处一片相对僻静、有高大库房的区域。

在一间挂着“后勤处被装科”牌子的办公室门口,陆行野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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