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亲子鉴定书：公证处的钢戳（2/2）

小宝吸了吸鼻子，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终于鼓起勇气，伸出自己小小的、冰凉的手，试探性地放进了陆行野宽厚温暖的掌心。

陆行野的手掌立刻收拢，将那小小的、带着颤抖的手完全包裹住。他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带着军人特有的力度，却奇异地传递出一种磐石般的安全感。他微微弯腰，用另一只大手，极其生疏却无比郑重地，抹去小宝脸上的泪痕。那粗糙的指腹划过孩子细嫩的皮肤，有些微的刺痛，却奇异地止住了小宝的颤抖。

“别怕。”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小宝耳边，也响彻在死寂的鉴定室里，清晰无比，“爸爸在。”

然后，在赵玉芬怨毒到几乎滴血的目光注视下，在陆行邦、陆晓芸惊疑不定的复杂眼神里，在公证员和张主任肃然的目光中，陆行野牵着小宝的手，走到办公桌前。他没有去拿那份证明他和小宝血脉相连的鉴定书，而是直接拿起了旁边那份同样盖着鲜红钢印的、墨迹崭新的公证书。

他牵着小宝，走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赵玉芬面前，将那份公证书举到她眼前。纸张几乎要贴上她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这上面，是公证处的钢印。这下面，”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公证词下方那行最具法律效力的文字上，“是经司法鉴定确认，陆嘉佑系我陆行野亲生儿子的结论！从今往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个侮辱他的字眼——”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一寸寸刮过赵玉芬惨白的脸，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森然杀气：

“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冰冷的杀气如有实质，瞬间冻结了赵玉芬全身的血液。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精心描画的妆容下，面皮剧烈地抽搐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双腿一软，瘫坐回那张冰冷的硬木椅子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口袋。她死死地盯着那份公证书上刺目的钢印，那红色在她眼中不断扩大，蔓延，最后变成一片吞噬一切的、带着铁锈味的猩红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苦心经营、赖以立足的“野种”之名，被这枚小小的钢印彻底碾碎，连一丝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陆行野不再看瘫软如泥的赵玉芬一眼。他一手紧紧牵着小宝，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揽住了苏晚月微微僵硬的肩膀。

“我们走。” 他沉声道，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扫清一切障碍后的决断力量。那揽在她肩头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意味，也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安抚。

苏晚月的身体在他手掌落下时有一瞬间的僵硬。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有些不自在。然而，肩上传来的那份沉稳的重量和热度，却又奇异地驱散了鉴定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压抑。她微微侧头，看向陆行野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坚毅的下颌线紧绷着，眼神直视前方，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的震慑和此刻这带着保护意味的揽肩，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的目光又落到他紧紧牵着小宝的那只手上，一大一小，紧密相连。

小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他不再害怕，小胸脯挺起了一些，虽然脸上泪痕未干，却努力学着父亲的样子，绷着小脸，看向前方。只是那被陆行野紧紧握住的小手，悄悄地、依赖性地，更用力地回握住了父亲温暖的手指。

陆行野揽着苏晚月，牵着小宝，迈开长腿，目不斜视地朝着鉴定室门口走去。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挡在门口附近的陆家族人，无论是惊愕、复杂还是恐惧，在他那冰冷而强大的气场逼视下，都下意识地、无声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苏晚月被他半拥着向前走，身体有些微的僵硬，却又被那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前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投射过来的、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惊疑、审视、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她的心绪复杂翻涌。这枚钢印，砸碎了赵玉芬的污蔑，确认了小宝的身份，却也像一道无形的绳索，将她、小宝和陆行野更紧密地、更公开地捆绑在了一起，牢牢地钉在了陆家这艘巨轮之上。庇护是真实的，可这庇护下的禁锢感，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即将踏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时，一直沉默地、紧紧跟着父亲脚步的小宝，突然回过头，乌黑清亮的眼睛，精准地看向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赵玉芬。孩子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洞悉了某种真相后的平静。他小小的嘴唇动了动，用只有近在咫尺的苏晚月和陆行野才能听到的、清晰而稚嫩的声音，平静地说：

“奶奶，现在，野种变真龙了。”

稚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声的霹雳，精准地劈在赵玉芬最后的神经上。她猛地一颤，喉头发出“嗬”的一声怪响，眼白一翻，终于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和这句来自稚子的、带着巨大讽刺的反击，彻底晕厥过去。

身后传来陆行邦和陆晓芸惊慌失措的呼喊：“妈！妈你怎么了！” 鉴定室里瞬间又是一片混乱。

陆行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的混乱与他无关。他揽着苏晚月肩膀的手紧了紧，牵着小宝的手也稳稳地握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那扇象征着冰冷程序和残酷真相的铁灰色大门。门外，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倾泻而下，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苏晚月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驱散着骨子里残留的阴寒。她侧头，目光掠过陆行野坚毅冷硬的侧脸轮廓，又低头，看向他和小宝紧紧相牵的手，最后落在自己肩头那只带着军人特有力度和温度的大手上。阳光刺目，前路未明。这枚钢印带来的，是尘埃落定，还是更大风暴的开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这掌心的温度和小宝那句平静却有力的宣告，像投入冰河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复杂难言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