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1/2)

张诚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紧,脸上带着风尘仆仆之色,眼中却精光闪烁。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躬身行礼,语速略快地说道:“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我们的人发现,最近两日,有几个生面孔在王府周边几条街巷出没,看似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或者算命先生,但举止神态不像寻常百姓,眼神总往王府这边瞟。而且,根据殿下提供的特征,我们重点排查了东宫侍卫相关人员,确认赵奎左手虎口确实有一道明显的陈旧刀疤,与殿下所感完全一致!”

朱棡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有吗?仅仅是窥探,可不够分量。”

“有!”张诚语气更沉,“更重要的是,我们安排在城中几个茶楼酒肆的眼线回报,从昨天下午开始,市井之间开始流传一些关于王爷的……不利言论。”

“哦?”朱棡挑眉,身体微微前倾,“说来听听。”

“流言说……说王爷此次北伐,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击溃北元主力,并非全然是军力强盛,而是……而是与北元某些部落私下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有说王爷收了北元的厚礼,故意放走了北元大将王保保的家眷,以换取对方不再侵犯王爷封地太原的承诺。”张诚说着,自己都觉得这流言荒谬可笑,但脸上却满是凝重,“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还说……还说王爷在军中安插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心腹,那些人作战勇猛,却行踪诡秘,不与其他将士往来。”

朱棡听着,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再次浮现。果然来了!这流言恶毒之处在于,它半真半假,掺杂了部分事实。他确实有系统召唤的魏武卒和凤卫,这些士卒来历成谜,只效忠于他一人,作战风格也与明军主流不同。对方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加以渲染,再结合那枚不知何时会“暴露”的血狼令,一旦时机成熟,这些流言就会成为“佐证”,将他彻底钉死在“通敌”的耻辱柱上。

“源头查到了吗?”朱棡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还在查,对方很狡猾,流言是多方散播,难以追踪到最初的源头。但有几个传播最卖力的,似乎与几个平日里与东宫走得近的文人清客有关联。”张诚答道。

“嗯,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朱棡吩咐道,“另外,我们安排的那步‘闲棋’,可以动了。”

“殿下是指……‘老刀’?”张诚确认道。

“对。”朱棡点头,“让他‘偶然’发现点什么,把水搅得更浑些。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无意间撞破,却又因为胆小怕事,不敢声张,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发发牢骚那种。”

“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张诚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佩服。王爷这一手,是要引蛇出洞,甚至……是准备给对方来个釜底抽薪。

张诚领命匆匆离去。朱棡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在夏日阳光下舒展枝叶的石榴树,红艳艳的花朵如同燃烧的火焰。

“通敌……哼,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他低声自语。这不仅仅是想把他赶出朝堂,这是想彻底毁了他,甚至可能要他的命!朱标啊朱标,我的好大哥,你的心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了?是因为我展现出的能力和军功,让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吗?还是你身边那些谋士,为了所谓的“稳固国本”,不惜铤而走险?

他回忆起小时候,朱标作为大哥,也曾带着他们这些弟弟们在宫中玩耍,虽然那时他已隐隐有储君的矜持,但至少表面还算和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之情在权力的侵蚀下,变得如此淡薄甚至狰狞?是因为他就藩太原,手握兵权?还是因为他在朝堂上几次“无意间”展露的,超越了年龄和身份的见识与能力?

“王爷,”常清韵从屏风后走出,来到他身边,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流言已起,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入宫中,届时……”

“届时,父皇自然会听到。”朱棡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里通外国。这流言,可谓是精准地踩在了他的痛处上。不过,清韵,你发现没有,这流言虽然恶毒,但传播的速度和范围,似乎被有意控制着?”

常清韵微微一怔,仔细回想张诚的汇报,若有所思:“王爷的意思是……对方也在试探?并未立刻将事情做绝?”

“不错。”朱棡转过身,目光锐利,“他们散播流言,是在造势,是在为后续的‘证据’出现做铺垫。但同时,他们也在观察父皇的反应,观察朝臣的反应,甚至……在观察我的反应。若我此刻就沉不住气,跳出来辩解,或者气急败坏地去追查流言源头,反而会显得心虚,落入他们的圈套。”

他踱回书案后,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正常’。该上朝上朝,该去军营去军营,该陪王妃就陪王妃。仿佛那些流言,根本就未曾入耳。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出独角戏,没有对手的配合,能唱到几时。”

接下来的几天,朱棡果然如同无事发生一般。他按时参加朝会,在讨论北伐筹备事宜时,依旧言辞犀利,提出不少中肯建议;他去京营巡视,检阅部队,与徐达、蓝玉等将领商讨军务,神态自若;回到王府,则更多时间陪伴徐妙云和常清韵,或是听曲,或是散步,偶尔还亲自下厨,为有孕在身、口味挑剔的徐妙云做几道她爱吃的小菜,惹得小丫头感动不已,黏他黏得更紧了。

然而,暗地里的较量从未停止。张诚指挥着麾下的力量,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不动声色地布控、监视、收集信息。那个代号“老刀”的暗桩,也开始按照计划,在某个特定的、鱼龙混杂的场合,“无意间”向一个“信得过”的酒友透露,他前几日夜归时,似乎瞥见一个黑影翻入了某位贵人府邸的后墙,形容的方位,隐隐指向晋王府周边,但又语焉不详,只说是喝多了眼花,不敢确定。

与此同时,市井间的流言在发酵,如同缓慢滋生的霉菌,虽然并未大规模爆发,但却顽固地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传播着。终于,在血狼令出现的第五天,这股暗流,开始涌向权力的中心——紫禁城。

这日午后,朱元璋正在乾清宫西暖阁小憩。说是小憩,他也只是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北伐的粮草调度和将领人选。贴身太监王景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他换上一杯新沏的浓茶。

朱元璋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随口问道:“这几日,朝野上下,可有什么新鲜事儿?”他看似不经意,实则时刻关注着京城内外的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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