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2/2)

他接过汤碗,温度透过瓷壁温暖着他的掌心:“有劳玉儿姑娘费心。”

“殿下客气了。”玉儿微微福身,退到马皇后身后侍立。

朱棡慢慢喝着那碗带着淡淡药草味的醒酒汤,胃里渐渐暖和起来,头脑也愈发清明。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安庆在一旁小口舔着棒棒糖发出的细微声响。

马皇后静静地看着儿子喝汤,等他差不多喝完了,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棡儿,昨日……你去东宫看你大哥了?他身子可好些了?”

朱棡放下汤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

他抬起眼,迎向母亲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无奈和疏离的笑意:

“劳母后挂心,大哥只是饮酒稍多,有些不适,歇息一晚便无大碍了,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轻轻吐出四个字,“笑里藏刀罢了。”

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却像一枚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马皇后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她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深知长子朱标在成为太子后,性情愈发难以捉摸,表面宽和仁厚,对待弟弟们也算客气,但那份客气之下,是越来越深的算计和帝王心术的雏形。

而丈夫朱元璋,更是将权术制衡玩弄得炉火纯青,视若珍宝。

想到那对父子将权利看得比骨肉亲情还重的模样,马皇后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寒意。

她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疲惫,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明白就好。”她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评论朱棡的评价,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那动作充满了无言的安慰和一种深切的无奈,“既然身子也不爽利,今日就不必去大本堂了,回去好生歇着,读书进学也不在这一日。”

这正合朱棡之意,他此刻也确实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消化昨夜种种,并重新巩固自己的心防。

他没有推辞,顺从地点点头:“是,儿臣听母后的。”

他又陪着马皇后和安庆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是安庆叽叽喳喳地说着宫里的小趣事,朱棡和马皇后含笑听着,气氛倒也温馨。

直到安庆手中的棒棒糖吃完,开始揉着眼睛犯困,被乳母抱去休息,朱棡才起身告退。

马皇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久久没有收回。玉儿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如同沉默的影子。

晋王府的气氛与坤宁宫的温馨宁和截然不同,自有一股沉静肃穆之感。

朱棡刚踏入王府大门,早已等候在影壁后的赤鸢便立刻迎了上来。

她依旧是那身利落的暗红色劲装,身姿挺拔,容颜清丽却冷冽,唯有在看到朱棡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绝对忠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