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考落榜之后(1/2)
1984 年的夏天,蝉鸣,李建军蹲在自家土窑洞前,盯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红墨水写的数字刺得他眼眶生疼,数学 47 分,语文 53 分,总分远远够不到录取线。窑洞里飘出母亲烧火做饭的烟味,混着柴火的焦糊味,呛得他直想咳嗽。
“建军,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慌忙把成绩单塞进裤兜,起身时膝盖撞在门槛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土炕上摆着四个掺了野菜的窝头,还有一碗漂着油花的白菜汤。父亲蹲在墙角,吧嗒着旱烟,烟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考得咋样?” 父亲头也不抬地问。
建军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没…… 没考上。”
窑洞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母亲盛汤的勺子碰在碗沿上的叮当声。父亲沉默着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墙上贴着的年画沙沙作响。那是去年过年时,建军用省下的压岁钱买的,画里的娃娃抱着鲤鱼,笑得眉眼弯弯。
“明天跟你王二叔学木工吧。” 父亲背对着他说,“好歹是门手艺,饿不着。”
建军猛地抬头:“我不想学木工!”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父亲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母亲赶紧打圆场:“先吃饭,有话慢慢说。” 可窝头咽在喉咙里,像块硌人的石头,他只扒拉了两口就放下碗,转身跑出窑洞。
黄土坡上的风裹着热浪扑在脸上,李建军躺在草丛里,望着头顶盘旋的老鹰。他想起高考复习时,每天天不亮就点着煤油灯背书,把收音机里听到的深圳新闻抄在笔记本上。可现在,那些关于高楼大厦、机器轰鸣的幻想,都随着这张成绩单,碎成了黄土坡上的尘埃。
不知躺了多久,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声。他眯起眼,看见赵叔推着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的红布条在风里飘。赵叔是村里第一个去城里打工的人,听说在建筑队当工头,如今穿着的确良衬衫,皮鞋擦得锃亮,和记忆里那个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判若两人。
“建军!” 赵叔老远就喊他,“还在这儿晃悠呢?叔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李建军坐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赵叔从车筐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 “招工启事” 四个大字:“省城建筑工地招小工,包吃包住,日结三块钱!”
“三块钱?” 建军的心跳陡然加快。父亲在生产队时干一天才挣八毛钱,三块钱足够买半袋白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仿佛能摸到上面印着的希望。
“咋,想去?” 赵叔笑着拍他肩膀,“不过丑话说前头,工地苦得很,搬砖、和泥,啥脏活累活都得干。你这细皮嫩肉的,吃得消?”
建军想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想起母亲偷偷塞在他书包里的鸡蛋,想起煤油灯下抄写的深圳新闻。他挺直腰板:“我吃得消!”
“行!” 赵叔竖起大拇指,“大后天上工,明儿来我家报名。” 看着赵叔骑车远去的背影,建军感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他跑回村子,路过王老虎家新盖的砖瓦房时,故意扬起下巴。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高楼,此刻似乎有了触摸的可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