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使用树枝演算的少年(1/2)
1978 年的冬天刚过,关中平原的风依旧带着料峭寒意,却已能嗅到泥土苏醒的气息。李村的田埂上,三三两两的农人正弓着背播撒玉米种子,铁锹翻起的黑土块里,隐约可见去年未腐烂的麦茬。
李建军挎着半筐麦麸,慢悠悠走在田埂上。筐绳勒得肩膀生疼,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公社广播站的大喇叭。此刻喇叭里正播放着春耕动员讲话,夹杂着一段拗口的算术题:“某生产队需播种玉米 30 亩,每亩用种 8 斤,现有种子 250 斤,问剩余种子可支援邻队多少亩?”
“蠢货!这都算不明白!” 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建军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蹲下身,捡起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在松软的田土上飞快划动。泥土簌簌落下,一道清晰的算式逐渐成型:250 - 30x8 = 10(斤),10÷8 = 1.25(亩)。
“1 亩 2 分 5 厘。” 他轻声自语,指尖摩挲着树枝末梢的分叉,仿佛在感受数字的肌理。刚播下的玉米种子在土里发胀,孕育着新的生命,而他脑子里的数字和公式,也像种子一样疯狂生长。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力道大得让他头皮发麻。“小兔崽子!叫你喂猪,跑这儿犯什么癔症?”
建军疼得龇牙咧嘴,回头一看,只见村支书王老虎铁塔般站在身后,三角眼瞪得像铜铃,山羊胡气得直颤。王老虎是村里的土皇帝,嗓门大、脾气暴,尤其看不惯孩子 “不务正业”。
“我…… 我在算题……” 建军挣扎着辩解,耳朵还被紧紧揪着。
“算题?算你娘的腿!” 王老虎扬手就是一巴掌,虽未真的落下,却带起一阵风,刮得建军脸颊生疼。“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那些破数字瞎混!再让我看见你弄这些没用的,打断你的腿!”
建军咬着牙,没再说话。他知道跟王老虎争辩无异于以卵击石。刚算出的答案还清晰地印在田土上,却被王老虎不耐烦地一脚踩乱,泥土溅了他一裤腿。
“还愣着干什么?滚去喂猪!” 王老虎松开手,又踹了他屁股一脚。
建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树枝,在手里掰成两段,扔进旁边的水渠。然后提起麦麸筐,一步三回头地朝家走去。走出老远,他还忍不住回头望向远方的天际线,那里有几朵白云缓缓飘过,像极了课本里描绘的轮船。
课堂上,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坑洼的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建军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里偷偷攥着几颗光滑的小石子。 讲台上,头发花白的李老师正在讲解供销社的账目,提到白糖价格从每斤 0.72 元涨到了 0.78 元。
“同学们,这白糖涨价了,涨幅是多少呢?” 李老师扶了扶老花镜,目光在教室里扫过。
教室里鸦雀无声,几个学生偷偷翻着课本,却找不到答案。建军看着手心里的石子,眼睛一亮。他悄悄将石子在桌肚里摆成方阵,第一排摆 72 颗,代表原价;第二排摆 78 颗,代表现价。然后用手指着石子慢慢算:(78-72)÷7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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