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产房的长夜(1/2)
妇产科病房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泡面香。秀兰躺在靠里的病床,白色被单盖到胸口,刚做完胎心监护的腹部还微微起伏。隔壁床的产妇翻了个身,发出细碎的呻吟,她丈夫在过道里支起的折叠床“吱呀”响了一声,泡面桶堆在床脚,空桶上的油星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光。
建军趴在床边,下巴搁在秀兰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微凉,刚输过液的手背上还留着针孔,青紫色的血管像条细弱的河。“睡会儿吧。”秀兰的声音很轻,胎动在沉寂的病房里掀起小小的波澜,“你这两天都没合眼。”
他摇摇头,往她手心里塞了个暖水袋。急诊室的处理结束后,护士把他们安排进这间两人病房,说“等宫口开够指就转产房”。这两天过得像钟摆,规律得让人发慌——早上听胎心,中午做b超,晚上测宫缩,秀兰的阵痛时断时续,像颗悬着的石头,落不下来。
“对面床的产妇疼了三天了。”秀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扇叶积着层灰,“她婆婆说,头胎都这样。”建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吊扇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旋转的问号,不知道这等待还要持续多久。
深夜的病房格外静,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空气中游走。建军摸出藏在口袋里的导航系统测试报告,是小林下午偷偷送来的——“定位精度±48米,通过客户验收”。他把报告折成小方块,塞进秀兰的枕头下,那里还压着她没看完的《月子餐食谱》。
“等孩子生下来,咱就去买台新风扇。”他帮秀兰掖了掖被角,想起龙辉花园的吊扇也该换了,夏天吹起来总吱呀响。秀兰笑了笑,突然抓住他的手:“动得厉害,是不是想出来了?”
第三天清晨,秀兰的阵痛突然密集起来。她咬着牙抓住床栏,指节泛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护士来检查时,血压计的气囊鼓了又瘪,最后说:“宫口开了三指,进产房吧。”
推床往产房走时,过道里的折叠床已经收起,泡面桶被收进垃圾桶,只剩下满地的碎屑。隔壁床的产妇还在呻吟,她丈夫红着眼圈给她擦汗,看见秀兰被推走,突然说:“加油!能自己生!”
产房的门关上时,建军听见锁舌“咔哒”扣上的声音。走廊的长椅冰冷坚硬,他刚坐下又弹起来,像屁股底下着了火。墙上的时钟指向上午九点,秒针移动的声音被拉得很长,像把钝刀子在心里割。
中午去食堂买饭,他端着餐盘却没胃口。窗口的师傅认识他,多给了勺红烧肉:“给媳妇补补,生孩子费力气。”肉的油香钻进鼻孔,他却想起秀兰孕吐最厉害的时候,闻见肉味就反胃,只能喝小米粥。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走廊,在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建军数着地砖上的裂纹,一条,两条,三条……数到第二十七条时,产房的门开了道缝,护士探出头喊:“3床家属,产妇要喝水。”
他冲过去,看见秀兰躺在产床上,头发湿得像刚洗过,嘴唇干裂起皮。“疼不疼?”他的声音发颤,护士在旁边说:“家属在外等,宫口开得慢,别打扰产妇保存体力。”门又关上了,把他的话关在外面,像只没来得及飞的鸟。
傍晚的走廊渐渐热闹起来,送饭的家属提着保温桶来来往往,婴儿的哭声从育婴室飘过来,脆生生的,像串银铃。建军靠在墙上,看着别人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笑,心里的焦虑像潮水般涨起来,漫过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
深夜十一点,产房的灯还亮着。值班医生路过时,建军拦住他:“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医生翻了翻手里的病历:“宫口开得慢,别急,生孩子急不来。”他拍了拍建军的肩,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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