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卷海坛,土薄人勤(1/2)
海坛岛的风是带刀子的,裹着东海咸涩的潮气,从春刮到冬,没日没夜地扫过岛上的红土坡。晨光还没穿透晨雾,礁石群就被风刮得呜呜作响,像是谁在远方低低呜咽。这里的土薄得能透光,底下全是嶙峋的礁石,稻穗扎不下根,唯有番薯肯顺着石缝钻,细弱的藤蔓贴着地面爬,在狂风里倔强地泛着绿。
天刚蒙蒙亮,守业就摸黑起了身。石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他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海风带着凉意,刮得脸颊生疼。他扛起墙角磨得发亮的锄头,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木柄,那是常年劳作磨出的温度。“走吧,今儿得把西坡的石砾再捡捡。”他对着空荡荡的屋门低声说了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嘴角扯出一抹憨实的笑。
红土坡上,锄头落下,“当啷”一声撞上礁石,震得他虎口发麻。守业皱了皱眉,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又攥紧锄头往下挖。红土黏着锄刃,每抬一下都要费足力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滑过黝黑的脸颊,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洇出一小团深色,转瞬就被风卷着雾气吹干,连点痕迹都留不下。他时不时直起身,捶捶发酸的腰,望着远处的海面出神——归航的渔船披着晨雾,白帆点点,海鸟低低盘旋,翅膀扫过波光粼粼的海面,那是他对日子仅有的一点模糊盼头。
“守业!歇口气喝口水哟!”不远处,同村的阿伯扛着渔具从码头回来,坐在礁石上朝他喊,手里举着个粗陶水壶。
守业直起身,朝着阿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哎!阿伯您早!”他迈开大步走过去,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水珠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衣襟。
“你这后生,真是属牛的!”阿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腹触到他肩头粗糙的茧子,“这海坛岛的土薄,风又烈,哪能一口吃成胖子?”
守业抹了把嘴,憨憨地摇头:“阿伯,闲着也是闲着,多干点,番薯能长得壮些。”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眼神里满是执拗,“爹娘走得早,就留下这几分地,我得把它种好。”
阿伯叹了口气,望着他单薄却挺拔的背影:“你性子太实诚。对了,你隔壁那间石屋,听说有人要搬来住了——是个外乡来的姑娘,好像是投奔亲戚的。”
守业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水壶顿了顿,眼睛亮了亮:“真的?”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石屋,院墙塌了半边,门口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杂草顺着墙根往上爬,看着有些荒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