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天下作棋,三人对弈,今日起,这天下由我三人执掌!(2/2)
“轰!”
没有任何征兆,两座铁塔轰然倒塌。那膝盖上的护膝狠狠砸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听着都疼。
“剑,是大王的剑!”
周平垂下头颅,声音瓮声瓮气,震得地砖都在颤,“我等,不过是替大王磨剑的磨刀石!谁敢握这把剑,我们就砍谁的手!”
“太傅那是再造之恩!”甘茂梗着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但我等吃的是楚国的粮,护的是楚国的种!君为首,臣为手足!”
“末将这条烂命,从今儿起,归大王了!”
看着伏在地上的两头猛虎,熊臧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那种巨大的眩晕感和虚脱感瞬间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撑住了,嘴角一点点勾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狰狞而快意的笑。
那是尝到了权力滋味的笑。
“好!”他哑着嗓子吼道,“给寡人起来!”
“传旨!一个月!寡人只给你们一个月!”
“把‘楚王弩’塞到每一个兵卒手里!把这把剑给寡人磨得飞快!谁敢挡在我大楚的车轮子前面……”
少年眼中凶光毕露,狠狠挥手,仿佛要斩断眼前的虚空:
“就给寡人碾碎了他!!”
……
夜深了。风起,把太傅府的窗户拍得哐哐作响。
李赫没点灯。
他坐在黑暗里,手里攥着一块粗麻布,慢吞吞地擦着那柄跟了他半辈子的青铜剑。剑刃上寒光流转,映着他那双看不出悲喜的眼。
门外没动静,却突然多了个人。
熊臧。
他像个幽灵似的站在门口,没带随从,连靴子都湿透了。
“太傅。”
李赫没回头,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剑,那动作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大王这半夜三更的微服出宫,就不怕哪个角落里窜出一支冷箭?”
“寡人是来找……”熊臧迈过门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柄剑,“寡人的剑鞘。”
李赫的手顿住了。
“咔哒。”
长剑归鞘。在死寂的夜里,这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
李赫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变了。
那个曾经只会躲在他身后、连杀只鸡都不敢看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刚刚尝过血腥味、正在长牙的小狼崽子。
“大王。”李赫将剑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您不需要鞘了。”
“杀人的剑,要什么鞘?那是累赘。”
“是吗?”熊臧逼近一步,眼神灼灼,带着一股子偏执的狂热,“那太傅再教寡人最后一课。”
“到底什么是王?!”
李赫沉默了。
风还在外面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良久,他走到墙边。那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画满了圈圈点点,红得像血。
“大王,看着它。”李赫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看到了什么?江山?美人?还是万万人之上的权柄?”
“错!”
李赫猛地回身,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光比外面的闪电还亮,烧得人眼疼:
“是债!”
“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欠下的债!是让那些像猪狗一样在泥地里刨食的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能有一件衣裳穿!能不被人像宰牲口一样随随便便砍了脑袋!”
“王不是坐在高台上受人磕头的泥胎神像!”
“王,是这天下苍生最后的一道墙!是背着万民血泪,在荆棘地里趟路的苦行僧!”
轰!
熊臧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呆呆地看着李赫,看着这个男人眼中那足以焚烧八荒的火。他突然觉得嗓子眼发堵,眼眶发热。
原来这就是王。
原来这就是太傅的路。
少年君王缓缓后退一步,整了整衣冠,对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躬到底。
这一拜,极重,极沉。
“学生……”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