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图穷匕见!就在今日,朕要这天下臣服!(1/2)

“当——”

最后一声丧钟撞在大殿的横梁上,没能散开,反倒像是被谁一把掐住了脖子,余音在喉咙里咕噜了两下,断了。

整整四十九日。郢都头顶那片惨白的缟素阴云还没散干净,一股子阴冷的湿气就已经顺着大殿金砖的缝隙往上钻,直透进骨头缝里。

冷。真他娘的冷。

楚王熊臧坐在那张并不舒服的王座上,屁股底下的金丝软垫像是长了牙,咬得他坐立难安。他死死抠着扶手上的兽首,指甲盖泛着青白,掌心里全是腻乎乎的冷汗。

王?

呵。

此刻的他,分明就是一只被剥了皮扔进狼群里的羊羔子。

阶下左侧,那帮子旧勋贵族一个个缩着脖子,眼神阴鸷得像是闻见腐肉味儿的秃鹫,满身的陈腐气怎么遮都遮不住;右边,周平、甘茂那帮军功新贵,甲胄鲜亮,腰间的佩剑随着呼吸偶尔磕在甲片上,发出极其细微却又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那是想饮血的动静。

但这些都不重要。

所有人的眼珠子,此刻都像是被无形的钩子钩住了,死死钉在最前头那道漆黑的身影上。

令尹,吴起。

又或者说,是那个早已换了芯子、在这个时代翻云覆雨的男人——李赫。

他就那么站着。一身玄色朝服黑得深沉,仿佛连大殿里的光线都被他那身衣裳给吞了。他不开口,这殿里的风就不敢乱吹;他不抬头,这满朝公卿的膝盖就不敢伸直。

先王尸骨未寒,可这郢都的天,谁不知道?

它姓吴。

“有事启奏,无事——”

内侍那嗓子尖得像指甲划过铜镜,刺耳得很。

咚。

一声闷响,像是重锤砸在牛皮鼓上。

内侍的声音戛然而止。

吴起动了。

脚步声并不重,却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子上,碾过去,生疼。

他走到大殿正中,那背脊挺得简直像是一杆刚从炉子里淬火出来的长枪,带着一股子要把这天捅个窟窿的锐气。哪有半分臣子的卑微?

“臣,有本奏。”

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震得房梁上的积灰都在簌簌往下落。

来了!

这该死的一刀,终究是落下来了!

满朝文武头皮发麻,呼吸都像是被人一把攥住。新君登基,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要加九锡逼封?还是要直接踏平这王座?

然而,从吴起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裹着火油的霹雳,在死寂的朝堂上轰然炸开。

“启禀大王!我大楚虽吞河西、并百越,拓土千里,看似烈火烹油,实则危如累卵!”

吴起猛地转身,那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全场。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旧贵族被他这一眼扫过,竟吓得两股战战,差点没尿了裤子。

“地广人稀,民心如沙!若不趁热打铁,这千里疆域,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养虎为患!”

“臣请大王,行雷霆三策,以镇九州!”

他猛地竖起一根手指。指节粗大有力,那是握惯了兵权的手。

“第一策,徙民填边!”

“自腹地抽调三十万户黔首,填入河西、百越!凡迁徙者,授田百亩,免税三年!谁敢阻拦,杀!”

轰——!

朝堂上瞬间像是炸了锅的沸水。

三十万户?这哪是徙民,这是在刨旧贵族的祖坟啊!那是他们的佃农,他们的私产,他们的命根子!

没给这帮人喘息的机会,吴起第二根手指已经竖了起来,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血腥气。

“第二策,铸血脉!”

“倾国库之资,发百万徭役!修筑直通边疆的驰道!车同轨,行无阻!要让我大楚的铁骑朝发夕至,让王权的触角,狠狠扎进每一寸蛮荒之地!”

如果说前两策是在割肉放血,那这第三策,就是诛心。

彻彻底底的诛心。

吴起的眼神变了。

变得狂热,变得危险,那眼底深处跳动的火焰,像极了那个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带着一股子要焚烧旧世界的决绝。

“第三策……”他嘴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风,听在众人耳里却像惊雷劈开了天灵盖,“立学。”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韩非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臣请于郢都,建‘江下学宫’!”

“不论贵贱,不问出身,不分国别!凡天下才俊,皆可入学!优异者,入朝为相,入军为将!”

“臣要为大楚,锻造这万世不拔的——基石!”

疯了。

这厮彻底疯了!

这哪里是什么变法?这分明是把旧贵族垄断了几百年的“士”的特权,扔在泥地里狠狠踩碎,再吐上一口浓痰!

“荒谬!这是……这是亡国之言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磕在金砖上砰砰作响,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大王!万万不可啊!这是在掘大楚的根基!与士大夫争利,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

“臣附议!”

“令尹误国!请大王斩杀此獠,以谢天下!”

一时间,旧贵族们像是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哭嚎着、咒骂着,吐沫星子乱飞,恨不得扑上来撕咬吴起的血肉。

而那些军功新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懂砍人,但这“立学”一出,连他们都觉得后背发凉,那是一股子要把旧秩序连根拔起的寒意。

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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