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魏武卒的黄昏:降维打击,修罗场与更迭的世道(1/2)

风,死了。

旷野上那股子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儿,浓得化不开。那是几千人的血被正午的日头一蒸,发酵出来的味道,吸进肺里,嗓子眼儿都发甜。

静。

真他娘的静。

原本除了风声,此时竟能听见血水顺着青铜甲叶子往下淌的动静——“滴答、滴答”,像是漏了的更漏,在给魏国倒计时。

那座曾让天下诸侯闻风丧胆的黑色大山——魏武卒方阵,塌了。

就像被一头看不见的上古凶兽狠狠撕咬了一口,方阵中央豁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百步之内,没活人。碎肉拌着泥浆,黏糊糊地铺了一地,一脚踩下去,“咔嚓”一声,那是踩碎了还没凉透的骨头。

战车之上,公叔痤的手死死攥着铜轼,指节泛白,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

他的瞳孔缩得只有针尖大小,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干草,火辣辣的疼。

那是他练了一辈子的兵,那是魏国横行天下的胆!碎了……全碎了!

“这哪里是打仗……”公叔痤牙齿打颤,两行浊泪混着灰土淌下来,“这是……宰猪杀羊啊!”

没有金铁交鸣的快感,没有势均力敌的博弈。

这根本不是他认知里的战争。

“撤……撤!快撤!!”

公叔痤猛地回过神,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哭腔嘶吼,“别冲了!那是送死!那是拿肉身去填无底洞!!”

晚了。

数里之外,楚军阵列。

那一辆孤傲的青铜战车上,李赫(吴起)面无表情地伫立着。风吹乱了他的鬓发,却吹皱不了一池死水般的眼眸。

他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冷冷地抬起右臂,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然后,狠狠挥下。

“第二轮。”

声音不大,却冷得掉渣。

“放。”

崩!崩!崩!

不是战鼓擂动,是无数根弓弦绞紧后释放的闷响,汇聚成一声炸雷。

紧接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蜂鸣声再次撕裂了空气。

咻——!

天光骤暗。

这不是乌云,是铁铸的死亡。密密麻麻的弩箭带着巨大的动能,像一场黑色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噗嗤——!”

“啊!!”

惨叫声被利刃入肉的闷响截断。

这一次,死的不光是前排举盾的死士。弩箭恐怖的穿透力,直接把中军指挥的校尉钉穿在地上,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尸体向后飞去,把身后的掌旗官撞得骨断筋折。

魏武卒那引以为傲的钢铁意志,连同他们厚重的重甲,在绝对的“代差”面前,脆得像张窗户纸。

恐惧,比瘟疫跑得还快。

“鬼……他们是鬼!!”

不知是谁先扔了长戈,那一身象征荣耀的红衣铁甲,此刻成了催命的符咒。

溃了。

兵败如山倒。

李赫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这群蝼蚁。

热血?激动?

呵,不存在的。

他的眼中只有乏味。就像一个现代人拿着加特林扫射原始部落,这叫“降维打击”。把热兵器时代的火力覆盖思维植入冷兵器时代,所谓的“天下第一魏武卒”,不过是个笑话。

“弩箭停。”

李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神如狼顾,“该给这支新军,喂点热乎血了。”

“锐士。”

只有两个字,却随着令旗,重重地砸在每一个楚军心头。

“碾过去。”

咚。

咚。

咚。

大地在颤抖。那堵由三千名楚国新军组成的黑色铁墙,动了。

他们没有像疯狗一样乱叫,而是沉默地推进。那种沉默,比咆哮更让人窒息。他们的目光越过那些屁滚尿流的溃兵,死死锁住了战场中央,那一小撮还在试图结阵的魏军残部。

那是魏武卒最后的脊梁骨。

李赫要做的,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把这根骨头,敲成粉末!

公叔痤看着那两道向自己逼近的黑色洪流,眼角崩裂,流出的不是泪,是血。

跑不掉了。

身为魏国上将军,死在冲锋的路上,是最后的体面。

“魏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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