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牌局(1/2)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发出蜂鸣般的低响,像某个遥远世界传来的审判钟声。天使神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那副看不见的牌。对面的死神翘着二郎腿,黑袍下露出锃亮的皮鞋尖——那是去年某个富豪下葬时穿的手工定制款。
“三局两胜?”死神的声音像生锈的铰链。
天使神没有回答。他们面前那扇门后,躺着第1074号观察对象。按照惯例,灵魂离体后的十二分钟内,是结算时间。
推门进去时,消毒水味裹挟着另一种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即将腐坏的肉身与即将获释的灵魂混合的味道。床上是个中年男人,眼窝深陷,法令纹像两道括弧,括住了某种未完成的表情。
“有点不一样。”天使神喃喃道。
死神已经飘到床头:“开始吧。”
天使神将手伸向男人左胸。手掌没入皮肤的瞬间,他看见光——不是圣洁的白光,而是黄昏时分透过厨房窗户的那种、带着油烟温度的暖光。光里浮出牌面:一对a。
画面展开:十年前冬夜,男人把蜷缩在垃圾桶旁的流浪男孩带回家。男孩脏得像块抹布,男人用温水给他擦脸时,发现孩子左脸颊有块胎记,形状像片枯萎的叶子。
“你叫什么?”
“他们都叫我垃圾。”
男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以后你叫小椿。椿树的椿,春天发芽的那种。”
死神嗤笑一声,伸手探向男人眉心。他掏出的牌带着铁锈味:一对2。
画面里,男人把外卖塑料袋随手扔进绿化带。塑料袋挂在海棠枝头,像一面屈辱的白旗。三小时后,一只麻雀试图叼走塑料袋上的米粒,脖子被提手缠住,挣扎到日暮才断气。
“对a。”天使神出牌。
“对2。”死神跟牌。
天使神又抽出两张牌:一对k。牌面漾开的是个暴雨天,男人撑着伞护送失明老人穿过六个红灯。送到家门口时,他自己半边身子湿透了,却把老人护得滴水不沾。老人空洞的眼窝朝向他的方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身上有晒过太阳的棉花味道。”
死神嘴角浮起笑意。他抽出两张牌,牌背的黑色深得像宇宙裂缝。
王炸。
画面炸开时,天使神闭上了眼睛。
第一幕:男人三十岁生日那夜,目睹妻子和上司在车里纠缠。方向盘上的婚戒反着路灯的光,刺得他视网膜生疼。他冲回家,抓起水果刀——
第二幕:法庭上,岳母声嘶力竭:“我女儿只是犯了一次错!”男人低着头,反复说同一句话:“她背叛了。”法槌落下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旁听席。小椿坐在最后一排,脸上的胎记在阴影里像片真正的落叶。
“死刑,立即执行。”死神的声音把天使神拉回牌局。
天使神攥紧了手里剩余的牌。那些牌突然变得滚烫——每一张都是这对王炸的陪葬品。
“还有牌。”他声音干涩。
第二轮。童年。
天使神的手探向男人心脏更深处,穿过岁月的岩层,触到一块温热的琥珀。琥珀里封着一张牌:红心2。
六岁幼儿园,同桌小女孩因为弄丢发卡啜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包装纸已经被体温焐软。小女孩破涕为笑时,门牙漏风。
死神的手几乎同时从男人眉心收回。他指尖夹着一张牌,牌面黑得吸光。
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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