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枯萎之种，现实暗流（1/2）

听雨楼在幽魂庄园临时设立的营地，此刻笼罩在一种压抑的胜利氛围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玩家们疲惫却难掩兴奋的脸庞，他们低声交谈着方才那场惨烈却最终逆转的胜利，谈论着霸刀的狼狈逃窜，谈论着顾问那惊天动地的一记掌心雷。然而，营地最中心那顶安静得过分的主帐，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帐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药草苦涩气息。苏半夏静静地躺在铺着厚厚毛毯的行军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肩头那灰黑色的诅咒纹路，如同活着的毒藤，已经蔓延过了锁骨，正顽固地向着心口和脖颈处蚕食。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那纹路的色泽似乎更深沉一分，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凋零死意。

奶糖跪坐在床边，双手虚按在苏半夏伤口上方，纯净的圣光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那灰黑色的区域。她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因为持续的透支而微微颤抖。圣光的光晕在诅咒纹路边缘艰难地维持着一圈薄弱的防线，勉强阻止着诅咒的快速扩散，却如同螳臂当车，每一次光晕的波动，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顾问…还是不行…”奶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无力感，她看向站在床尾阴影里的张玄清，“诅咒的力量太强了…它在吞噬我的圣光…苏会长的生命体征还在缓慢下降…”

张玄清默然伫立，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孤峭。他的目光沉凝地落在苏半夏灰败的脸上，那总是清冷自持的容颜此刻只剩下令人揪心的脆弱。怀中个人终端上，那封没有来源的诡异邮件——“枯萎之种已萌芽。现实，才是真正的‘玄门’。昆仑镜，注视着你。”——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毒针，刺在他的神经上。

现实…昆仑镜…枯萎之种…萌芽…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疯狂盘旋，与苏半夏身上的诅咒、与幽魂庄园的枯萎之心、与那封邮件的警告，形成一条令人不寒而栗的链条。这诅咒，难道不仅仅是游戏数据？它…能在现实萌芽？

“稳住她的生命体征，延缓侵蚀速度，不要强求驱散。”张玄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这诅咒根植本源，非同寻常。常规手段无效。”

他不再看奶糖，转身走到帐内唯一的简陋木桌旁。桌上，摊开着一本边缘磨损、纸张泛黄的古籍——《正一符箓集·杂篇》。这是他随身携带的祖传之物，记载了许多冷僻甚至被视为禁忌的符咒法门。他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快速翻动，目光锐利如鹰，掠过一行行晦涩的篆文和复杂的符图。

“怨煞缠身…阴毒蚀髓…生机断绝…”他低声念诵着古籍中对各种诅咒的描述，眉头越锁越紧。苏半夏的症状，似乎都能对应，却又都似是而非。这枯萎诅咒的霸道和诡异，远超记载。

“找到了！”他的手指猛地停在一页描绘着诡异藤蔓状纹路的符图旁，旁边是几行蝇头小楷：“…其纹如枯藤缠骨，其气若寒冬凋零，蚀生机之本，污魂魄之根…此乃‘枯荣夺命咒’，源于上古邪木‘葬魂古榕’之怨…解法…解法残缺…唯记：需以纯阳至宝为引，辅三光神水调和，或可洗炼本源…”

枯荣夺命咒！纯阳至宝！三光神水！

张玄清的心沉了下去。纯阳至宝，游戏中或许存在传说级物品，但获取难度无异于登天。三光神水更是只在神话典籍里见过，乃日月星三光精华所凝，虚无缥缈。这解法，近乎绝路！

“顾问！”铁壁低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一丝焦虑，“战神殿的人清理干净了。战利品清点完毕，霸刀掉落的【烈阳精金】和公会仓库的【百年雷击桃木芯】都在这。另外…”他顿了顿，“公会里几个兄弟在打扫古堡主厅废墟时，发现了一处被炸开的暗格，里面…有这个东西。”铁壁掀开帐帘，将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入手却温润如玉的木牌递了进来。

木牌形状不规则，边缘还带着焦痕，显然是爆炸中幸存下来的。牌面上没有任何雕饰，却天然生着极其复杂、如同年轮又似符文的暗金色纹理，隐隐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能够安抚心神、滋养魂魄的温和波动。

张玄清接过木牌，入手微温，祖传罗盘在怀中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似乎与这木牌产生了某种共鸣。他凝神感应，【道心通明】天赋运转，立刻察觉到这木牌中蕴含着一股精纯而温和的乙木生气，虽然微弱，却极其坚韧，带着一种古老沧桑的韵味。

“养魂木…”张玄清眼中精光一闪，认出了此物。而且是品质极高的古养魂木！此物对滋养魂魄、稳固心神有奇效，尤其对精神创伤和灵魂层面的侵蚀，有天然的克制和温养作用！虽然无法直接驱散那霸道本源的枯萎诅咒，但绝对是稳定苏半夏魂魄、延缓诅咒侵蚀魂魄根基的绝佳护持之物！

“立刻给她戴上！”张玄清将养魂木牌轻轻放在苏半夏心口位置。木牌接触她身体的瞬间，那蔓延的灰黑色纹路似乎极其轻微地滞涩了一下，萦绕在苏半夏眉宇间那深沉的痛苦似乎也缓和了一丝。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铁壁，磐石，”张玄清看向两人，语速加快，“你们立刻带人，以最快速度护送苏会长返回公会主城，进入最高级的静室疗养舱！启动所有能维持生命、滋养精神的阵法！奶糖随行，持续用圣光维持最低生命线，但绝对不要触碰诅咒核心！养魂木贴身佩戴，一刻不可离身！”

“是！”铁壁和磐石凛然应命，立刻开始安排。

“顾问，那你…”奶糖担忧地问。

“我留下。”张玄清的目光投向帐外幽暗的庄园深处，那里是墓地的方向，“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诅咒源自枯萎之心，而枯萎之心与墓地深处那位将军的怨念息息相关。我要去‘拜访’一下那位将军，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可是顾问，你状态…”磐石看着张玄清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刚才的连番大战和道力反噬，张玄清也绝不好受。

“无妨。”张玄清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时间紧迫，按计划行事！另外，通知公会情报部，动用所有资源，给我查三样东西的下落：第一，游戏中任何关于‘纯阳至宝’的线索；第二，名为‘三光神水’或类似效果的物品信息；第三…一个id或者npc，叫‘邋遢道人’！此人曾在困龙谷赠我月华露，修为深不可测，或许知晓解法！”

“明白！”铁壁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去安排撤离事宜。

很快，一支由精锐盾战和牧师组成的护送小队，小心翼翼地抬着安置苏半夏的特制担架，在铁壁、磐石、奶糖的护卫下，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营地，朝着主城方向疾驰而去。

营地里只剩下张玄清和少量负责善后警戒的玩家。喧嚣散去，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诅咒之地。夜风呜咽，穿过残破的古堡废墟，如同亡魂的低泣。

张玄清没有立刻动身前往墓地。他独自一人回到主帐，帐内还残留着苏半夏身上淡淡的冷香和药草的苦涩。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静思状态。道力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缓慢恢复。怀中祖传罗盘持续散发着温润的热度，似乎在安抚着他躁动的心神。

然而，那封来自“昆仑镜”的警告邮件，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现实，才是真正的“玄门”…

枯萎之种已萌芽…

昆仑镜注视着你…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这诅咒，真的会影响到现实？昆仑镜的警告，是提示，还是威胁？

他猛地睁开眼，不再犹豫。现实世界，还有一场更迫在眉睫的危机！道观！拆迁的最后期限就在眼前！

意识瞬间切换。

***

现实世界，清源山，破败的玄清观。

冰冷的晨光刺破云层，却驱不散笼罩道观的沉重阴霾。

道观外，气氛剑拔弩张！

几台黄色的挖掘机如同钢铁巨兽，轰鸣着停在道观残破的山门外，巨大的机械臂狰狞地指向那片承载了数百年香火的殿宇。数十名穿着统一工装、手持铁锤钢钎的工人，在几个穿着西装、面色不善的监工催促下，将道观仅剩的几间偏殿和经阁团团围住。山门旁那块写着“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早已被推倒，踩踏得面目全非。

“张道长！最后通牒！”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梳着油头的项目负责人，拿着扩音喇叭，声音尖利刺耳，盖过了挖掘机的轰鸣，“区里的批文下来了！今天必须拆！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识相的，赶紧把里面那些破烂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连人带东西一起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