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泽瘴(1/2)
洪水退去的痕迹尚未干涸,泥泞的土地上还残留着挣扎求存的印记,西北方向传来的军情却已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云梦泽刚刚因抗洪胜利而生出的些许暖意。
共尉,五千精锐,避洪而来,直指云梦泽心脏!
刚刚经历水患,又闻敌袭,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疲惫不堪的军民中悄然蔓延。有人绝望地瘫倒在地,有人茫然四顾,更多的人则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始终屹立在最前方的身影——苏轶(扶苏)。
苏轶没有时间安抚,甚至没有时间愤怒。他站在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壁垒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惊惶或麻木的脸,声音穿透潮湿阴冷的空气,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洪水未能淹没我等,共敖的刀兵亦不能!云梦泽子弟,可杀不可辱,可战死不可跪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各就各位!我们能让共敖主力葬身山崩,就能让他儿子的五千人马,有来无回!”
没有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只有最直接、最坚定的战斗宣言。那场“崩石”之战的余威尚在,苏轶话语中不容置疑的自信,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众人心中的恐惧。是啊,他们曾创造过奇迹,为何不能再创造一次?
命令如同疾风般传达下去:
“惊蛰!所有能战之兵,包括轻伤者,立刻集结!依托现有工事,梯次布防!弩炮阵地前移,重点封锁通往核心区的几条要道!”
“陈穿,公输车!立刻检查所有防御机关,尤其是水寨和几处关键水闸!洪水过后,机关或有失灵,必须尽快修复!将所有库存的爆炸陶罐、毒烟球全部启出,分发各处!”
“青梧!组织所有非战斗人员,老弱妇孺撤入最坚固的内堡!青壮协助运输守城物资,抢修被洪水破坏的工事缺口!”
整个云梦泽再次如同被抽打的陀螺,疯狂旋转起来。疲惫被强行压下,恐惧被转化为求生的本能。泥泞中,士卒们重新握紧了兵刃;工坊里,匠人们敲打着修复机关;道路上,民众推着满载礌石滚木的车辆奔跑……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气氛,笼罩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苏轶亲自巡视着每一处关键防御节点。他看到被洪水泡得松软的土墙正在被紧急加固,看到弩炮的基座下垫上了新的木料以防下沉,看到士卒们将最后一批弩箭搬上壁垒。资源捉襟见肘,人手严重不足,但他从那些沉默忙碌的人们眼中,看到了一种与洪水搏斗时相似的坚韧。
“泽主,共尉军先锋已至二十里外,其军容严整,并未因洪水而显疲态,似有备而来。”斥候带回的消息,让苏轶心头更沉。这共尉,果然比其父更难对付。
“知道了。按计划,第一道防线,只做迟滞骚扰,不必死守,将敌军主力引入泽北那片刚刚退水、泥泞不堪的洼地。”苏轶冷静下令。他要利用洪水留下的“遗产”,给共尉准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半日后,共尉大军兵临云梦泽北境。与共敖的莽撞不同,共尉并未立刻发动进攻。他勒住战马,仔细观察着前方那片看似残破、寂静的防御工事,以及更远处那片水汽氤氲、泥沼遍布的洼地。空气中弥漫着洪水过后特有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父亲便是败于此地……”共尉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阴沉与谨慎,“传令,前军试探性进攻,斥候散开,仔细探查,谨防陷阱!”
数千先锋部队小心翼翼地向云梦泽第一道防线推进。迎接他们的,是稀疏却精准的弩箭和偶尔从泥地里射出的冷箭。云梦泽守军一击即走,绝不恋战,迅速向第二道防线后撤。
共尉军顺利占领了空无一人的第一道防线,除了几具尸体和丢弃的破烂旗帜,几乎一无所获。这种反常的顺利,反而让共尉更加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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