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谁杀死了卫槐绛11(2/2)
“公告?谁信你们的鬼话!”领头的中年汉子双目赤红,指着南定司的牌匾吼道,“凶手就是你们自己人,公告还不随你们怎么写!”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推搡的力道之大,甚至让负责执勤的安定使接顾不暇。
“先是杀人案,现在又是受害者家属在你们南定司门口暴毙……”妇人搂着孩子尖声哭喊,“是不是要把我们都杀了,给她卫槐绛当做修炼材料才肯作罢?”
在场的安定使先是一愣,随后反驳:“你们可知诽谤南定君是多大的罪责?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高喊:“还要什么证据?早就听说她这样厉害是修炼的邪术,要用活人灵魂来提升力量!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杀人太多瞒不住了!”
恐慌如瘟疫蔓延,闹事的民众推搡着便要往里冲,险些就要冲破南定司门口的警戒。如此混乱的场面,还有人在趁乱煽动:
“这里待不下去了!给我们开离城证明!”
“就是!我们要去一个安稳的地方住,这种鬼地方谁爱待谁待!”
卫槐绛此时被皿潮生强制送回房间换洗衣服。他守在房间门口冷眼扫过底下骚动的人群,迅速在监控界面将几名带头闹事的人标记下来。
“副使大人。”断常踏上楼梯,问,“是否要现在将这些人拿下审问?”
皿潮生摆摆手:“不急,这些都还只是小喽啰。让他们得意一会,自会引出后面的大鱼。”
断常点点头:“好。属下会安排人去保护其它死者家属,确保这样的事件不会再次发生。只是……现在要怎么办?”
皿潮生听着下面嘈杂的哄闹,只觉得刺耳:“关门!”
“可是大家的日常工作……”
“关门!”
断常见他心意已决,也是为了卫槐绛好,便不多做询问。
南定司的大门重重关闭,一道闪着灵力的结界将整个南定司办公区域笼罩,将外界的喧嚣尽数屏蔽。
接下来一连几天,南定司门外都被人恶意涂血渍、倒呕吐物、丢臭鸡蛋。日常工作都是被迫低调进行,受到不小的影响。
卫槐绛的寝殿始终门窗紧闭。
洛绮忙完外城的任务匆忙赶回时,就见皿潮生抱膝坐在殿外石阶上,身旁堆满批阅过的公文。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已守候多时。
“她……还好吗?”洛绮压低声音,目光落在紧闭的雕花木门上。
皿潮生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清洗过后便一直昏睡,还没醒过来。”
“医师怎么说?”
皿潮生推了推鼻梁上因处理公文而戴上的眼镜,说:“大人体质特殊,医师检查不出什么。只说是操劳过度,一下子情绪上涌,需要休息。”
洛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情绪……上涌?”
“你也发现问题了是吗?”皿潮生望向大门,像是能透过门看见里面昏睡的人,“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呃啊——!”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
二人破门而入,只见卫槐绛在被中蜷缩成团,冷汗浸湿了枕套。皿潮生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一向警惕心极重的她却未曾苏醒,仍被梦魇所困。
被困于噩梦之中的卫槐绛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脚下原本漆黑的地面伴随着波纹的泛起倒映出南定司门外闹事百姓狰狞的面容,另一个“卫槐绛”从阴影中浮现,指尖划过镜面,说:“你所庇护的子民,为何要伤害你呢?”
她忽然贴近耳畔,吐息如毒蛇般阴冷:“那个妇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可惜啊……死得还真不是时候~”
寂寥的环境伴随着她的动作飘着猩红的血雾,她笑道:“要我说,这些愚蠢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守护,你的力量应该用在其它地方……”
卫槐绛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他们不过是被有心之人所利用,不是本意。都是一些可怜的人,我没必要对他们生气,况且师傅说过……”
“可怜?”【卫槐绛】大笑。
刹那间,周围的景象变换成了南定司大门。只不过原本庄严肃穆的大门之上如今却沾染了腐烂的菜叶。愤怒的民众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叫嚣着让安定使打开了主城大门,放他们出城。
“再这样下去……”【卫槐绛】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钟云的语调,“师傅以命换来的南定司安宁,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哗——!”
震惊之余,又是一盆腥臭的液体当头浇下。
卫槐绛想要抹去脸上的血迹,却发现几名死在九厄困魂阵法里的死者正与张姨一起站在面前,腐烂可见白骨的手指齐齐指向她:
“为什么不在第一起命案时就彻查到底?”
卫槐绛眉心微蹙。
的确,她一早便看出来对方的恶意,只是执着于捉拿幕后真凶,才会放任事情一直发展到最后。
“为什么守不住我们拼死护住的南定司?”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剧震。转身的瞬间,是钟云浑身血淋淋地站在身后。同钟云一同立在那的,还有死在羌山初月科血祭那晚,拼死抵抗的安定使们。
虽已过多年,但只有卫槐绛自己知道。这里的每张脸,如今都成了她午夜梦回的梦魇。
“你们……”卫槐绛的声音碎在颤抖的呼吸里。
“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亡灵们突然聚拢,将她围在中间。四周场景突变,化作羌山遭遇血祭的那一晚。漫天血雾弥漫,不祥的黑雾从四面八方不断蚕食着一个又一个亡魂。
“不要……”
钟云半边脸皮肉焦黑,失望的眼神如最后一道利刃刺进她的胸膛:“我明明……救了你啊……”
“不是我——!”卫槐绛的神智被击溃,在凄厉的尖叫中惊醒。
朦胧的视线里,是皿潮生与洛绮近在咫尺的担忧面容。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皿潮生的怀中,眼角因梦魇残留的泪水被他用指腹轻轻拭去。
“槐绛,发生什么了?”皿潮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怀中人尚未平复的呼吸。
洛绮从来没有见过卫槐绛有如此之大的情绪起伏,如今万千疑问也被她咽回肚里,只剩担忧。
卫槐绛静静地靠在皿潮生胸前,良久,她突然扯下腰间那枚刻有南定君姓名的令牌,甩进洛绮手里。
“大人,您这是?”洛绮稳稳接住令牌,却只感觉手里的东西像烫手的山芋。
“那些闹着要出城的……”卫槐绛撑起身子,衣领处还沾着因梦魇而生的冷汗,“不必挽留。”
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虽不似从前那般从容不迫,眼里的坚定却比之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