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次偶遇，阴影下的香味（2/2）

走在前面的青年，有着一头即使在阳光下也闪耀夺目的灿金色短发。笔挺、纤尘不染的纯白色西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宛如从某个顶级秀场误入凡间的模特。然而，这份优雅华贵却被青年脸上那股近乎滑稽的紧张彻底打破。那双罕见的赤红眼瞳正小心翼翼地左右扫视，充满了做贼心虚的警觉。他身边紧贴着一个少女，一袭及踝的暗紫色长袍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也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丝绸覆盖。但最令人侧目的，是她额前微微滑落、露出的一丝缝隙下，那双隐约可见的重瞳。她微微低头，步伐没有丝毫迟疑，纤细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冷气息。

奥斯顿。筱梦。昨天突袭研究所，在木介面前狼狈遁走的【神之子】干部。

昨天他们在研究所仓皇逃窜的身影与此刻的窘迫姿态瞬间在木介脑海中重叠。尽管隔着人潮，木介锐利如鹰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奥斯顿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筱梦那被丝绸遮盖下似乎本能地转向他所在方向的异常绷紧的下颌线条。

奥斯顿显然也捕捉到了那两道冰冷锐利的视线。他全身的肌肉猛地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冰锥贯穿。红宝石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所有的伪装在刹那间崩塌，只剩下纯粹的、面对天敌般的惊骇。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去抓身边的筱梦，试图转身逃离这片突然变得危机四伏的人间烟火之地。动作之大，险些撞翻旁边一个刚支起糖画摊子的老人。

筱梦比他更敏锐。那覆眼的黑色丝绸下，无人能看清她双重的瞳孔在如何震颤。只有木介凭借意志能量的微妙流动，“看”到她体内那特殊的力量应激性地活跃了一瞬，如同电流般流过纤细的神经末梢。她那只未被黑袍完全盖住的、肤色异常苍白的手，已经轻轻拉住了奥斯顿的白色西装袖口。没有言语，但那指尖微微的发力，清晰无比地传达出制止的意志。

跑？在这位面前？徒劳。

奥斯顿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他僵在原地，几秒钟的窒息般的静默后，他竟出乎意料地抬起手，朝着木介所在的方位，动作生硬而迟疑地，挥了挥。脸上努力挤出的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

就像一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毛头小子。

木介眸色深了一瞬。对方的举动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研究所一战，这两个身怀绝技的“神之子”干部，是真的被自己打怕了。那深入骨髓的威慑足够让奥斯顿明白，在这种距离，任何逃跑或抵抗的企图都是徒劳。那么，这笨拙的招呼，所指向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谈判？亦或某种试探？

他收回目光，神情依旧温和。刚刚咽下的食物带来一丝暖意，他伸手拍了拍还在兴奋地对着不远处一个煎饼摊探头探脑的野希的肩膀。

“嗯？”野希叼着一串丸子转过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怎么了前辈？是不是那个海蛎煎？”

木介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提前兑换好的通用餐券递过去：“我看你很感兴趣。那边新开的甜点摊子好像有卖糯米滋冰淇淋。前辈我……嗯，突然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抱歉啊野希，不能陪你继续吃了。”

“咦？前辈有事啊？”野希眨巴着大眼睛，接过餐券，眼神迅速被“冰淇淋”三个字点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关系啦！当然当然，前辈有事先忙！冰淇淋我可以的！哦对了，要不要我帮你把烤肉也拿过去排队？我记得你刚才盯着那个老婆婆的手工豆沙包看了好久……”

少女的热情毫无城府，像夏日毫无遮挡的阳光。

“不用操心我，放心去吧，”木介的声音温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记住‘力量’，是守护开心的笑容用的。”这句话意味深长，既是组织内关于职责的训诫，更是此刻对她这份纯真的珍视。

“知道啦！那我走啦！”野希用力点头，脸上又重新绽放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朝着刚才看好的目标，活力十足地蹦跳而去。

直到野希那顶标志性的棒球帽彻底消失在卖糖炒栗子的人堆后面，木介脸上那温和耐心的笑容才如潮水般退去。他深邃的眼眸转向之前那个僻静的岔道口，刚才那两个异常的身影已消失在那里。

周围还是那一片鼎沸的人声。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夏日的暑气，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但那无形的张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冰冷而沉重，与周围的一切是如此格格不入。

木介脸上的线条沉静下来。他随意地将手中那签只咬了一口、还在微微滴着油汁的烤肉串，准确地投入不远处一个标着“厨余”的塑料桶。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

然后，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进了那条被日光遗忘的、通往老庙后街的幽暗巷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