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叨叨(1/2)
待回到角宫内院时,东方天际已透出些许鱼肚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独孤依人吩咐凛冬与半夏去备些温泉水兑草药沸煮,稍后好为宫尚角擦拭。吩咐完毕,她便与宫尚角相携,步入主屋内室,依偎在临窗的那张铺着厚厚软褥的紫檀木嵌螺钿美人榻上。
夜色在角宫静谧的庭院中无声流淌,如同墨汁滴入清泉,缓缓晕开,被渐起的晨光悄然驱散。主屋内,那盏孤零零的七彩琉璃宫灯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模糊而温暖地投映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独孤依人身上那件月白斗篷早已解下,随意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只着一身柔软的樱草色软缎寝衣,更显得身姿纤弱。她靠在他未受伤的那侧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了血腥气、金疮药味与他本身独有的、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这味道并不算好闻,却奇异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仿佛漂泊许久的小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她甚至能透过他玄色中衣那薄薄的云纹杭绸料子,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一声声,如同最安神的鼓点,敲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残余的惊悸与不安。
“尚角......”她忽然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软糯得像是在梦呓,又带着全然的依赖。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与沙哑。激战整夜,失血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漫上四肢百骸,但精神却因她在怀、确认她安然无恙而奇异地松弛下来,不再如同绷紧的弓弦。他并未穿着平日象征身份的玄色外袍,仅着素白中衣与玄色长裤,墨发未束,几缕垂落额前,柔和了过于冷硬的轮廓。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去,寻求最坚实可靠的庇护。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声音从他衣襟间透出来,带着心疼,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埋怨:“以后......莫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宫尚角揽着她肩头的手微微一顿。从来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长老们只会关心局势是否稳定,下属们只会敬畏他的威严,即便是远徵,也更多的是依赖与崇拜。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权衡的、带着点娇气的关切,于他而言,陌生而又......心底某处,却并不讨厌,甚至生出一丝贪恋。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语气理智而冷静,是宫尚角一贯的风格:“江湖风波,刀剑无眼,难免。”
这话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独孤依人却不依,在他怀里抬起头,烛光下,她未施粉黛的脸庞莹白如玉,眼眸因倦意带着水光,却清亮执拗:“我不管。你是宫尚角,是角宫之主,你当然要智计无双、所向披靡。”她顿了顿,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未受伤那边的胸膛,力道很轻,更像是一种撒娇的触碰,“但你也得记着,”她指尖停在他心口的位置,语气变得异常认真,“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点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不仅有他强劲的心跳,还有她无声却坚定的宣告——他的安危,牵动着她的心,也关系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宫尚角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认真甚至些许霸道神色的脸,那双总是洞察一切、习惯于算计权衡的墨瞳里,有什么冰封的东西悄然融化。他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担忧与纯粹的占有欲,心中那根名为“孤寂”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细微而陌生的颤音。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轻易许下无法保证的承诺。只是抬起那只揽着她纤细肩臂的手,宽大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与温热,轻轻覆上了她戳在他胸口的那只柔荑,将她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掌心之中。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一种无声的回应、安抚与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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