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镜花水月与深渊回响（2/2）

他并未领悟到什么具体的无上神通，但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超越所有kpi、所有积分排名的、更为宏大而根本的秩序。一种明悟在他心中清晰起来：背离了这种自然平衡的“发展”，终究是镜花水月，沙上楼阁。

九天之上，凌霄宝殿深处密室。

玉帝并未全程参与宴会，他提前离席，回到了这间隔绝一切的静室。面前那面古朴的铜镜上，代表三界气运与天道权柄的符文，黯淡和出现裂痕的数量，比前几日又增多了一些。

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铜镜。镜中不仅映照出天道异常，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模糊地反映了仙界众生的“气”——

他看到了瑶池仙宴上那虚假的、如同烟火般绚烂却短暂的“繁荣之气”；

看到了雷部、风雨司等地那灰暗的、代表着“欺瞒”与“倦怠”的浊气；

看到了下界那冲天而起的、代表着“苦难”与“怨怼”的赤黑之气；

也看到了御马监那一缕微弱却坚韧的、代表着“自然”与“坚守”的清气；

更看到了陈卷身上那剧烈翻涌、代表着“挣扎”与“迷茫”的混乱之气。

“陈卷……”玉帝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听不出喜怒，“汝确是一柄利剑，为朕斩开了千年积弊。然，剑过于锋利，伤敌亦伤己，如今更是引动了天地反噬……”

他沉默片刻，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绝对的冷静。指尖紫金色帝气再次凝聚，点向铜镜旁一个极其隐秘、仿佛与镜体浑然天成的符文。

“传朕密令：‘周天星斗大阵’全面自检，能量储备提升至最高等级，阵眼值守仙官进入‘绝对静默’状态，非朕亲临，任何人不得靠近阵眼百里。”

“敕令‘天河弱水’镇守使，即日起，弱水核心封印进入‘轮回禁绝’状态，非持朕之‘帝血符诏’，妄近者，形神俱灭。”

“通告各部司‘蛰伏者’，保持静默，强化自身，等待‘净世’指令。”

一道道不含任何感情、直接关联天庭最终权柄与力量的指令，通过这独立于“仙界钉钉”系统之外的、最古老的渠道，无声无息地传递出去。玉帝，这位三界至尊，从未将所有的筹码压在“革新”之上。他冷静地布置着后手，准备在必要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收拾任何烂摊子，哪怕这意味着……亲手终结一个时代。

瑶池仙宴渐入高潮，仙乐越发激昂，舞姿越发曼妙，光幕上的数据依旧一片飘红，彰显着无比的繁荣。

陈卷借故离席，走到仙苑边缘，凭栏远眺。下方是翻涌的云海，云海之下，是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汹涌的仙界，以及苦难深重的凡间。

他手中握着一枚普通的玉简，里面记录着他加密保存的、关于天道异常与系统关联的初步分析。玉简冰凉，却让他感到烫手。

他知道，这场盛宴终将散去。当曲终人散，留下的会是什么？是继续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越走越远，直至与这片天地一同坠入深渊？还是……

他抬起头，望向那无尽虚空，仿佛能穿透三十三重天，看到那正在悄然运转的周天星斗，感受到那深藏于九幽之下的弱水寒意，以及玉帝那深不可测、冰冷无情的目光。

一阵寒意袭来，陈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仿佛听到，在这片由数据和谎言构筑的、繁华似锦的镜花水月之下，那来自无尽深渊的回响，正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