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数据之殇与亡羊补牢（1/2）

雷部大殿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诛杀古修的神雷余威似乎仍在空气中嘶鸣，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焦糊与纯净愿力被强行撕裂的诡异气味。功德金榜上，参与任务的一排名字黯淡无光，如同被刻上了耻辱的印记，其中“雷芷筠”——那位雷部小仙女的名字，尤为刺眼。

她瘫坐在冰冷的玉砖上，往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引以为傲、能驾驭九霄神雷的纤手。仙躯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无声滚落，砸在砖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那不是委屈，是道心被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痕的剧痛。她赖以存在的信念——“代天行罚，惩恶扬善”，在刚刚那一道错误的雷霆下，崩塌了一角。

陈卷站在巨大的光屏前，屏幕上还定格着那个被系统标记为猩红、标注着“极度危险，建议优先清除”的目标影像，以及古修消散前那复杂业力结构最后的残影分析图。那残影中，除了磅礴的业力，还能清晰分辨出一种自我牺牲的悲壮与试图净化天地戾气的坚韧愿力。这残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所有关于“系统容错率”、“模型迭代必要性”、“改革阵痛”的辩解，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弥漫殿内的绝望面前，都显得如此虚伪、苍白，甚至残忍。

闻仲闻天君一步步走来，这位素来以威严刚正着称的雷部正神，此刻脸上没有暴怒，只有一种沉痛到极致的平静。他停在陈卷面前，目光如电，声音低沉得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陈顾问，这就是你向陛下、向我雷部承诺的‘精准’？这就是你带来的，足以提升效能的‘新法’？”

陈卷深吸了一口带着电离子和焦糊味的空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挫败感和道德负罪感中挣脱出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迎向闻仲的目光，没有回避，深深地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谦卑。

“闻天君，诸位雷部同僚。”他的声音因干涩而有些沙哑，但努力保持着清晰，“此次事故，一切责任，在我陈卷一人。是我的模型存在致命缺陷，过于依赖‘业力总量’这一单一且表面的粗放指标，完全无法识别目标的深层行为意图与业力性质构成。是我提供了有缺陷的工具，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我……愧对那位罹难的前辈，愧对雷部的信任，愿接受任何惩处。”

他直起身，眼神重新凝聚起属于顾问的冷静与锐利，尽管那冷静之下是翻涌的惊涛。“但现在，首要之事，是处理善后，稳定军心，并立刻修补系统漏洞，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请给我弥补的机会！”

他转向失魂落魄的雷芷筠，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雷仙子，此事错不在你。你严格遵循了系统指令，执行果断。是我提供的‘瞄准镜’本身就是歪的，导致你射错了目标。责任在我。”

这番话并未立刻化解雷芷筠眼中的空洞，但让她微微动了一下，目光茫然地转向陈卷。

陈卷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双手如飞，仙力奔涌，重新连接上中央光屏。蓝色的数据流再次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但这一次，不再是展示功绩，而是残酷的自我解剖。

“问题根源已定位。”他语速飞快，对着闻仲和围拢过来的几位雷部高阶神将说道，同时调出复杂的算法结构图，“旧有模型，好比凡间庸医，只知病人发烧，便用猛药退热，却不分是风寒还是温病，抑或是更复杂的疑难杂症。我们需要为系统装上能诊断‘病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