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学校(2/2)

王志刚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啊小宋,我不知道……”

张建军也赶紧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以后咱们宿舍就是你兄弟!”

周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小九一眼,然后从床头的小铁盒里摸出一块老式水果糖,递了过去。

小九接过糖,金瞳眨了眨,忽然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哎呀,都过去多久了!我现在过得可好了!”

他三两下剥开糖纸,把糖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再说了,学中医多有意思啊!等我学成了,专门治你们这些半夜偷吃我零食的!”

王志刚和张建军立刻配合地哀嚎起来,宿舍里又恢复了热闹。

12点40分,周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床沿,声音沉稳:“该去上课了,今天的《伤寒论》很重要,别迟到。”

宿舍几人立刻收拾书本,小九把最后一口芝麻糖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糖屑,利落地将笔记本和钢笔塞进书包。

“走走走!今天可是章教授主讲,去晚了没位置!”王志刚一把拽起还在系鞋带的张建军。

小九快步跟上,金瞳里难得褪去顽劣,带着认真的神色。

教室里,章教授正在黑板上写下“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声音洪亮,引经据典。

小九坐在前排,腰背挺直,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字迹工整清晰,甚至还在旁边画了简易的经络示意图,标注得一丝不苟。

(虽然他是狐妖,但既然决定学医,就绝不会敷衍了事——毕竟,这可是能救人的本事。)

周老爷子坐在他身侧,余光瞥见他的笔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章教授讲到关键处,突然提问:“宋九同学,‘麻黄汤’的组成和禁忌,你来说说。”

小九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声音清朗:“麻黄、桂枝、杏仁、甘草,发汗解表,宣肺平喘。但表虚自汗、血虚心悸者忌用。”

章教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预习得很认真。”

小九坐下后,悄悄冲周老爷子眨了眨眼,老爷子嘴角微扬,低声道:“臭小子,总算有点学医的样子。”

下课铃响,小九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金瞳里闪着满足的光:“今天讲的真带劲!比修炼功法还复杂!”

(后半句他当然没敢大声说。)

王志刚凑过来,一脸佩服:“小宋,你咋记得这么清楚?我光听就头晕!”

小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天赋异禀!”

(其实是狐族天生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

周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明天早上来我这儿,给你看本好东西。”

小九眼睛一亮:“老爷子,该不会是您珍藏的《金匮要略》手抄本吧?”

周老爷子笑而不语,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小九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往南嘉的教学楼走去,金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尾巴在裤管里轻轻摇晃着。

可就在拐角处,他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争吵声——

“我现在是大学生了,我们不一样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男生的声音冷漠而疏离。

“你不要我了吗?孩子……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女生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小九的脚步一顿,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虽然人形不明显,但听力依然敏锐)。

他悄悄探头,看到树荫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生穿着整洁的学生装,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女生则是一身朴素的农村打扮,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你烦不烦?我说了,我们没共同语言了!” 男生甩开她的手,“这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一定呢!”

女生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小九的金瞳微微眯起,尾巴毛悄悄炸开——(人渣!)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插手,身后突然传来南嘉的声音:“小九?你站这儿干嘛?”

小九回头,一把拽住南嘉的袖子,压低声音:“姐,你看那边!”

南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没等小九反应,直接大步走了过去,声音冷静而清晰:“这位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在校闹成这样,影响不好吧?”

男生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插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俩的私事!”

南嘉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女生怀里的婴儿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孩子还小,有什么事,至少该负责任地谈清楚。”

男生嗤笑一声:“负责任?你知道什么?她就是个乡下人,根本配不上——”

“大学生很了不起吗?” 小九突然插话,金瞳里闪着冷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男生被噎住,脸色涨红:“你……你们!”

女生却突然拉了拉南嘉的衣角,低声道:“谢谢你们……但算了,我……我先走了。”

她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男生见状,冷哼一声,也扭头走了。

走出一段路后,南嘉叹了口气:“这种人,迟早遭报应。”

小九的尾巴还在裤子里不安分地甩动,闷闷道:“姐,我刚才差点想用幻术让他当众出丑。”

南嘉敲了下他的脑袋:“别乱来!这种人自有天收。”

小九撇撇嘴,但没反驳。

(心里却想着:要是下次再让我遇见他欺负人……哼!)

自行车轮碾过斑驳的树影,晚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扑面而来。小九突然捏住刹车,金瞳亮晶晶地指向路边——“姐!快看!”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正守着小小的推车,车上摆着竹编的簸箕,里面堆着:金灿灿的炸糖糕(边缘还冒着细小的油泡)裹着芝麻的糯米糍粑,用荷叶包着的桂花凉粉。

老婆婆的蓝布围裙洗得发白,正低头用枯瘦的手整理着零钱盒,硬币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南嘉还没停稳车,小九已经窜到摊前,尾巴在裤管里兴奋地直晃:“婆婆!这些我全要——嗷!”

(被南嘉暗中掐了后腰)

“每样来两份吧。”南嘉温和地递过钞票,又悄悄多塞了张十元,“天快黑了,您早点收摊。”

老婆婆笑得满脸皱纹舒展,颤巍巍地包点心:“姑娘心肠真好…这小兄弟是你弟弟?长得真俊!”

小九趁机凑近糖糕筐,鼻尖动了动——(没有妖气,不是精怪,真是普通人类!)

自行车筐里堆满油纸包,小九单手掌把,另一只手举着滚烫的糖糕啃:“姐!这个脆皮会拉丝!你快尝…烫烫烫!”

南嘉无奈地单手骑车,腾出手用手帕给他擦嘴角的糖渍:“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九突然安静下来,声音闷闷的:“姐…那个婆婆的手,和青丘的胡三奶奶好像。”

(胡三奶奶是族里最疼他的长辈,总偷偷给他塞蜜饯)

南嘉伸手揉了揉他发顶:“下次多买点。”

巷子深处,赵美玲攥着没卖完的文工团演出票,死死盯着远去的自行车。

她脚边,半块被捏变形的糯米糍粑正黏在排水沟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