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一病不起（2/2）

“他不想醒过来。”一位资深的心理专家在详细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给出了残酷的判断，“对他而言，现实太过痛苦，昏迷是逃避这种无法承受之痛的最后方式。”

周慕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逐渐恢复的车水马龙，人群熙攘。世界依旧在运转，仿佛什么也未曾改变。可他知道，对于病房里那个男人来说，他的世界在确认沈清澜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停滞，并且布满了永不愈合的裂痕。

他回到病床边，看着陆寒霆沉睡的容颜。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能洞察人心也能给予人无限压迫感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不堪一击。他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梦魇。

周慕深拿起被护士仔细清洁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半枚发卡。珍珠的光泽依旧温润，却再也照不亮它主人漆黑的世界。

“寒霆……”周慕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就打算这样……一病不起吗？”

“陆氏需要你，那么多依靠你吃饭的员工需要你……还有……”他哽住了，那个名字，如今已成为一个禁忌，一个触碰就会引发毁灭性疼痛的伤口。

他知道，再多的言语，在陆寒霆自我放逐的意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药物一滴一滴通过静脉输注进入陆寒霆的身体，维持着他基本的生命体征。营养液取代了正常的饮食。他就像一个精致而易碎的琉璃娃娃，被各种管线和技术精心“供奉”着，却唯独失去了灵魂。

窗外的光线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护士悄无声息地进来，记录数据，更换药液。

医生定期巡查，看着那几乎一成不变的监护数据，摇头叹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陆寒霆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他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梦境里，或者，是一片连梦境都没有的、永恒的虚无之中。

一病不起。

不是身体的病症无法治愈，而是那颗支撑着身体的心脏，连同承载着记忆与爱恋的灵魂，在那个暴雨的江边，随着那冰冷的姓名牌一起，碎裂成了齑粉，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冰冷的低鸣，像是在为一场盛大而无声的死亡，提前敲响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