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各自的原则（1/2）

沈清澜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如同在凝滞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扩散，久久不散。会议室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周慕深脸上的温文笑容彻底敛去，他靠在椅背上，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目光深沉地审视着对面那个看似清瘦、却仿佛蕴藏着无限韧劲的女人。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沈清澜。他以为她是一个怀揣理想、容易被宏大蓝图和专业技术打动的学者，但他忽略了在她清冷外表下，那份与陆寒霆如出一辙的、对于核心利益的精准把握和不容侵犯的强势。她不是在虚张声势，她是真的宁愿放弃合作，也绝不妥协底线。

“数据主权……普惠初心……”周慕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重新评估后的认真，“沈医生，您让我有些意外。”

他坐直了身体，之前的些许焦躁和施加压力的姿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郑重的、平等对话的态度。“我承认，在商业化的进程中，我们有时会过于追求效率和规模，可能……无意中轻视了某些更本质的东西。”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沈清澜身边那些严阵以待的顾问团成员，最后又落回沈清澜身上：“但是，沈医生，商业世界有商业世界的逻辑和规则。康源不是慈善机构，我们投入巨大的技术、资金和人力，必然需要看到相应的回报，这不仅是为了股东负责，也是为了企业能够持续运营，投入下一轮的研发。纯粹的‘普惠’，如果没有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支撑，恐怕也难以长久和推广。这，是我们的原则。”

他不再试图说服或施压，而是清晰地摆出了自己的立场。

“我理解康源需要回报。”沈清澜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剑拔弩张，多了几分探讨的意味，“但我们是否可以探索一种，既能保障商业回报，又不偏离核心价值的模式？比如，在确保数据安全和主体归属的前提下，通过授权使用、技术服务费、或者针对特定高端增值服务收费等方式实现盈利，而非直接占有数据和核心知识产权？”

她提出了替代方案，展现出了灵活性，但前提依旧牢固。

周慕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似乎被这个思路触动。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或许是一个可以探讨的方向。但具体的分成比例、授权范围、以及如何界定‘高端增值服务’，需要非常精细的设计。”

谈判的风向，从激烈的对抗，转向了更为艰难、但也更具建设性的条款打磨阶段。

双方团队重新投入了紧张的讨论中，每一条条款，每一个用词，都反复推敲，争执不下。沈清澜虽然拥有最终决策的意志，但在具体的法律和商业细节上，她更多地依赖于身边陆氏顾问团的专业支持。而周慕深那边，也同样寸土必争。

这不仅仅是沈清澜与周慕深两个人原则的碰撞，更是两种不同思维模式、两种价值体系的激烈交锋。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陆寒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是刚从另一个重要场合过来，穿着一身深色的高定西装，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他的出现，让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康源团队的人明显紧张了起来，连周慕深也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站起身。

“陆总。”周慕深主动打招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

陆寒霆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沈清澜身上，看到她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那双依旧清亮却带着血丝的眼睛。

“进展如何？”他走到沈清澜身边，很自然地拉开她旁边的空椅坐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一份普通的工作汇报。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和威慑。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简要地将目前僵持的几个核心分歧点告诉了他。

陆寒霆听完，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将目光转向周慕深，语气听不出情绪：“周总，康源的技术实力，陆某有所耳闻。与沈医生的项目合作，若能成功，确实是双赢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