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欠的命,我来算账(1/2)

空气凝固。

林晚昭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那一声“姐”,像一把锈钝的刀,缓缓割开她尘封二十年的记忆——幼时母亲抱着一个小男孩,偷偷喂药,低声啜泣:“弟弟,活下去……姐姐护你。”那时她不懂,只觉那孩子眼神阴郁,像藏着火种。

原来,那是林烬渊幼年模样。

母亲唯一的亲弟,被族中视为“异种”欲杀之,却被她拼死救下。

泪,终于落下。

一滴,砸在青砖上,洇开如血。

盲琴师十指残弦尽断,鲜血顺指尖滴落琴面。

他缓缓收琴,声音沙哑如裂帛:“誓断之音,最痛是亲人间的‘未尽之言’。他不是来复仇的……他是来求死的,只是一路走得太远,回不了头。”

林晚昭闭眼,肩头微颤。

她恨他,恨他烧了母亲、毁了林府、害了无辜。

可她也懂——那本书,是听魂族的诅咒,是执念的牢笼。

母亲藏它,是为了护她;林烬渊毁它,是为了解脱。

但她不能原谅。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活着。

她睁开眼,眸光已淬成寒铁。转身时,衣袂翻飞,再无半分迟疑。

沈知远扶门而立,脸色苍白,眼中痛惜如潮。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看着她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敛尽软弱,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林晚昭在他面前站定,抬手抹去泪水,声音冷得能冻结三伏天的烈阳:

“从今往后,死人不说话,我说。”

檐下风铃轻响,铜舌撞击之声清冽入耳,似有新魂将至——

而守言堂外,不知何时已聚起人群。百姓低声议论,眼神敬畏:

“听说了吗?活灯娘娘回来了……”

“她能听亡者言,断阴阳案,连灰袍渊都跪在她面前认罪!”

“她肩上没灯痕,可气场如渊,怕是……觉醒了真命守言者之力。”

堂内,烛火重燃,幽蓝转青。

林晚昭换上一袭玄黑长袍,发丝高绾,额前垂下一缕银链,如锁魂之索。

她不再需要灯引,不再依赖残魂低语——因她本身,已成亡语之源。

沈知远上前,双手呈上一卷泛黄密档,封皮烙着户部火印,边缘焦黑如被火烧过。

“这是我在密档房最底层找到的。”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灯骨灰……出自‘隐骸司’,十年间三十六具听魂族遗体被炼为符引,主使者……是当朝国师。”

堂内死寂。

连烛火都凝滞了一瞬。

林晚昭盯着那卷宗,指尖轻抚火印边缘,仿佛能触到那些被焚化成灰的骨骸余温。

她的母亲,她的族人,她的血脉——全成了他人祭坛上的薪柴。

她忽然笑了。

冷笑如刃,割裂寂静。

“我母改命,我弟被逐,我族被焚——他们怕的,从来不是命书,是有人敢说‘不’。”她抬眼,眸中幽光翻涌,似有千魂低语,“可他们忘了,听魂族的耳朵,生来就是为揭谎而存。”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木杖叩地之声,缓慢、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裂痕上。

众人侧目。

一位老妪拄杖而入,满头白发如霜,脸上沟壑纵横,眼窝深陷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清明。

她手中布包轻颤,仿佛裹着某种不容惊扰的圣物。

她直行至林晚昭面前,双膝未跪,却深深躬身。

“银剪传人,终见守言真主。”

她缓缓掀开布包,露出半柄残银剪——通体泛着冷月般的光泽,刃口却断裂如遭雷击,断裂处隐隐渗出暗红血丝,仿佛仍在滴血。

“此剪传自听魂祖庭,每代仅一人执掌,用于剪断强加命契。”老妪声音苍老却字字如钉,“你母当年剪过一次——为你。她以血为引,断你与‘灯契’的宿命联结,让你不被族规吞噬,不被国师掌控。”

林晚昭呼吸微滞。

母亲临终前那句“藏好你的耳朵”,原来不只是警告,更是解脱。

“烬渊被逐时,剪断一半,带往北境……如今,它该归位了。”老妪将残剪轻轻放入林晚昭掌心。

剪柄触肤刹那,一股滚烫的血脉共鸣骤然炸开!

林晚昭指尖剧颤,仿佛有千万亡魂在她血脉中齐声呐喊。

她猛然抬手,以残剪点地。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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