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听见的,是小时候的妈(2/2)

他的手势古怪而复杂,但在林晚昭眼中,却清晰无比。

“九转梯,血灯引,笼在最底。”

这是旧时听魂司内部专用的暗语!母亲曾教过她!

林晚昭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

地宫没有被毁,只是被启动了更深层的防御!

那道砖墙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入口,在别处!

“挖开它!”林晚昭指着那口被巨石封死的枯井,声音冰冷如铁。

暗卫们不再犹豫,数把工兵铲齐下,泥土翻飞。

很快,那块巨大的磨盘石被撬开,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

井下并非深渊,而是一条向下倾斜的暗道。

林晚昭一马当先,手持白玉铃,踏入黑暗。

暗道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孩童手印,或大或小,每一个都像是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按上去的,充满了抓挠的痕迹。

每隔九步,墙上就嵌着一盏样式古怪的灯,灯油早已干涸,只剩下暗红色的血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这就是阿丑说的“血灯”。

林晚昭每向前走一步,耳边的白玉铃就发出一声哀鸣,那稚嫩的童声也愈发清晰,从一个人的哭泣,逐渐变成了无数孩童的低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条通道都在为他们的悲惨命运而恸哭。

不知走了多久,暗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间巨大的圆形石室展现在眼前,正中央,赫然摆放着那个她在残梦中见过的巨大铁笼!

笼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东西。

那是一具小小的枯骨。

枯骨的姿势极为痛苦,仿佛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而那小小的头骨额角处,一个边缘光滑的钻孔,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刺眼夺目。

是小蝉。

林晚昭只觉得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最终,轻轻地触碰到了那具冰冷的枯骨。

轰——!

就在触碰的刹那,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吸力,猛地将她的神识拽入了一个完整而清晰的残梦世界!

她看到了!

年幼的林小蝉被几个高大的黑衣人死死按在石台上,她拼命挣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冰冷的钻头悬在她的头顶,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而在石台旁边,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炉旁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他的面容俊美,却苍白如纸。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身体微微发抖,目光死死地盯着小蝉,嘴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颤抖着低语:

“别响……求求你……别让我听见……”

那少年,分明就是幼年时的燕王,萧承嗣!

“噗——!”

林晚昭猛然惊醒,神识被强行弹出,巨大的冲击让她张口喷出一股夹杂着黑丝的逆血。

她扶着铁笼,剧烈地喘息着,可耳边那无数孩童的哭喊声却再也无法消失,仿佛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小小的枯骨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冰冷的骨骸硌得她生疼,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眼泪,终于决堤。

一滴,两滴,滚烫的泪珠砸在枯骨上,仿佛要将这百年的冰冷融化。

“你说的不是香……”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恸和滔天的愤怒,“你说的,是疼啊……”

“你们杀的……根本不是什么药引……”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石室四周,一字一句,如同泣血的杜鹃。

“你们杀的,是一个会哭,会怕,会喊疼的小女孩!”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石室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原本以为是装饰的暗红色血画,竟如同活物般骤然蠕动起来!

无数张痛苦扭曲的孩童脸庞从画中浮现,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出血泪,齐刷刷地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

“放我们回家——!”

“回家——!”

与此同时,林晚昭手中的白玉铃,那道细微的裂纹“咔嚓”一声,骤然扩大!

自裂纹的最深处,一缕幽黑的雾气翻涌而出,雾气之中,一朵小小的、仿佛由黑色火焰凝结而成的新蕊,正悄然绽放。

那花蕊的形态诡异至极,如同一条贪婪的舌头,正缓缓伸张,似乎急不可耐地,想要尝尽这世间所有的悲声与苦痛!

林晚昭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朵在悲鸣中盛开的逆火之芽。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枯骨,缓缓站起身。

地宫中的阴风吹起她的发丝,吹不散她眼中那比寒冰更冷的决绝。

这里不是她的终点。

这场跨越了十数年的血债,必须有一个清算的开始。

她抱着小蝉的遗骨,转身,一步步走出了这座囚禁了无数冤魂的地狱。

她的身后,是无数孩童的悲鸣,而她的前方,是一条注定要用鲜血铺就的复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