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隋皇决心,南下陈朝(2/2)
晚膳时分,王婉宁特意命人将宴设在水榭。四面通风处,各院妾室依次落座。她亲自为林枫布菜,柔声道:“今日特意炖了参芪乳鸽,郎君近来操劳,该好生补养。”
月娘坐在下首,小口吃着酸笋鸡皮汤。王婉宁见状,示意侍女将整盅汤品挪到她面前:“既然合口味,便多用些。”又对林枫解释,“太医说孕中口味多变,妾身让厨房十二时辰备着各色餐食。”
薛姨娘扶着侍女的手姗姗来迟,面色仍显苍白。王婉宁立即起身相迎,亲自搀她入座:“妹妹何必强撑,本该在房里歇着。”
“听闻郎君今日在朝堂上受了委屈,妾身...”薛姨娘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干呕。王婉宁轻拍她背心,转头吩咐:“快取梅子膏来!再熬枇杷露。”
林枫看着妻妾们相互照应,忽然开口:“今日杨素在朝中提及家事。”
王婉宁执壶的手稳稳斟满酒杯:“杨司徒府上姬妾争风,上月才闹出克扣月例的丑事。郎君不必理会这等闲言碎语。”
月娘忽然抬头,眼中水光潋滟:“妾身愿随郎君南下...”
“胡闹。”王婉宁温声打断,“你如今七个月身孕,岂能车马劳顿?”她将剥好的虾仁放进林枫碟中,“府中诸事妾身自有安排,郎君尽管安心备战。”
林枫颔首,目光掠过月娘圆润的腰线。这个曾在乱军中救下的女子,如今像初绽的玉兰,在庭院里悄然生长。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跪在泥泞中拽住他衣袂:“郎君若不弃,奴愿执帚洒扫。”
晚膳后书房烛火通明。王婉宁将算盘拨得脆响:“战船改制需桐油五千斤、生铁三万斤,妾身已传书陇西本家...”话音未落,东厢突然传来侍女的惊呼。
两人疾步穿过回廊,见薛姨娘扶着门框呕得面色发白。王婉宁立即吩咐:“取梅子膏来!再熬枇杷露。”又对林枫温言,“郎君明日还要早朝,此处有妾身。”
林枫立在丹墀上,看正房灯火如昼,妾室们院落星罗棋布。西厢月娘窗上映出缝制婴衣的剪影,东厢飘来枇杷的清苦香气。更漏声里,他忽然懂得杨坚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重重庭院何尝不是另一种战场?
夜深人静时,王婉宁在灯下核算账目。林枫走近,见她正在誊写清单:“皮裘三千领、战靴五千双、金疮药八百箱...”
“这些让属官处理便是。”林枫按住她执笔的手。
王婉宁抬头微笑:“郎君在前朝为国效力,妾身在后宅岂能懈怠?”她展开一幅绢图,“这是妾身设计的新式营帐,帐顶加设油布防雨,更适合江南气候。”
烛火跳跃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林枫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那时他刚被任命为校尉,王婉宁也是这般在灯下为他改制铠甲,针脚细密如繁星。
“月娘的父亲今日递了拜帖。”王婉宁忽然轻声道,“说是得了几方好墨,想送给未来外孙做见面礼。”
林枫蹙眉:“他前日还上书反对增税备战。”
“所以妾身已回绝了。”王婉宁收起账册,“妾身知道,郎君最不喜前朝后宫相互勾连。”她吹灭烛火,月光如水银泻地,“这个家,妾身会替郎君守好。”
三更梆子响时,王婉宁端着参汤进来,发间沾着夜露:“都安顿好了。薛妹妹饮过药已睡下,月娘那儿多添了守夜婆子。”
烛花噼啪爆响,林枫看见她眼底的疲惫,伸手将人揽到身旁。王婉宁轻轻靠在他肩头,罗帐外春雨渐沥,更漏滴滴答答如同沙漏。
“江南此时该是梅雨季节了。”她忽然说。
林枫抚过她微凉的手指:“待长江水暖,我带你们去看钱塘潮。”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今晨太医署送来密报:陈叔宝最宠爱的张贵妃,其实是他十五年前遗落江南的暗桩。当年埋下的棋子,如今该动了。
次日清晨,王婉宁送林枫至府门,忽然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昨日太医请脉,说是又有了。”她眼角沁出细碎泪光,“这次定能为你生个嫡子。”
窗纸透出曙色时,夫妻二人仍在沙盘前推演漕运路线。当晨钟响彻长安,林枫执朱笔在长江水道划下猩红箭头。江风卷着残杏吹进窗棂,拂动他案头家书,墨迹未干的一行小字被晨曦映得发亮:
“待到桂子飘香日,共看明月照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