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子女姻定,联盟结成(1/2)
开皇十一年春,晋国公府邸内一派生机盎然。后花园中,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如云似霞,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洒在蜿蜒的碎石小径上。几株珍贵的绿萼梅也已绽放,幽香暗浮。水榭临池,碧波荡漾,几尾锦鲤悠然游弋。林枫与王婉宁对坐在水榭中的汉白玉石桌旁,桌上除了清茶,还摊开着几份制作考究的泥金庚帖。他们刚满周岁不久的嫡女林音,穿着大红色绣福字纹的锦缎小袄,正被乳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颈间挂着的赤金嵌宝长命锁在春日暖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衬着她玉雪可爱的脸庞。
林枫的指尖在其中一份写着“杨昭”二字的庚帖上轻轻叩击着,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深思:“晋王府那边,昨日又通过张衡递话来了,言语间颇为热切。广平郡王杨昭,是晋王殿下的嫡长子,今年刚满三岁,与我们的音儿年岁上倒是相当。”
王婉宁闻言,从乳母手中将女儿接了过来。小丫头一到母亲怀里,便本能地抓住王婉宁衣襟上一颗圆润的珍珠纽扣,玩得不亦乐乎。王婉宁轻轻拍抚着女儿柔软的背脊,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此事关乎音儿终身,妾身不敢轻忽。这些日子也托人多方打听过,广平郡王确如外界所言,聪颖早慧,举止有度,据说……还很得陛下喜爱,时常被召入宫中陪伴圣驾。只是……”她话语微顿,抬眼看向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只是这门亲事太过显眼,几乎等同于在长安城头插上了一面旗帜。”林枫接过她的话头,语气凝重,“太子殿下位居东宫多年,至今未闻立下嫡孙。我们林家若在此时与晋王府结亲,在外人看来,便是公然站队,将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晋王这一边。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这时,月娘亲自端着一个红漆描金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江南点心和两盏新沏的雨前龙井,轻步走进水榭。她将茶点一一摆放在石桌上,动作娴雅,听到只言片语,忍不住轻声插话道:“老爷,夫人,妾身前两日听闻……太子妃娘娘的娘家,似乎也有意与咱们府上结亲,曾向几位夫人探过口风……”
王婉宁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闻言,目光并未看向月娘,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几份庚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太子妃的侄儿,若是妾身没记错,今年该有七岁了吧?听闻性情颇为……活泼,前几日才在太傅讲学时,将老先生推入了荷花池,引得朝野非议。这般心性的郎君,岂是我林家嫡女的良配?”
月娘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惶恐,立即垂首,恭顺地应道:“是妾身思虑不周,失言了,请夫人恕罪。”
待月娘带着侍女退下去准备其他事物后,水榭内只剩下夫妻二人与熟睡的婴儿。王婉宁这才压低声音,对林枫道:“不止太子妃娘家,还有一事,妾身觉得也需让夫君知晓。楚国公杨司徒,前日借着其夫人送来一批江南苏绣的名义,也隐晦地提过,愿为其嫡长孙求娶我们音儿,结两家秦晋之好。”
林枫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杨素?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借此将我林家绑在他杨家的战车上,共同进退?哼,可惜,我林家的女儿,还不至于非要与他杨家捆在一处,蹚他那摊浑水。”
……
“宫中试探与家族权衡”
三日后,宫中设赏花宴。王婉宁穿着一品诰命吉服,带着得体的妆容,出席了宴会。席间,晋王妃萧氏,这位以温婉贤德着称的王妃,特意寻了机会,坐在王婉宁身旁,与她闲话家常。说着说着,萧氏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语气中充满了为人母的骄傲与怜爱:“前日昭儿那孩子在他皇祖父跟前请安,陛下考较他功课,他竟能将《孝经》通篇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父皇当时高兴得很,直夸这孩子聪慧懂事,还说……这沉稳好学的性子,像极了他二叔小时候。”
王婉宁面带得体的微笑,仔细听着,不时颔首附和,心下却如明镜一般。晋王妃这番话,表面是在夸赞自己的儿子如何得圣心,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晋王杨广自幼便深得帝心,其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甚至隐隐有超越东宫孙辈之势。这其中的政治意味,不言而喻。
宴至半酣,心情颇佳的隋文帝杨坚果然召见了在场的一些年幼皇孙。在一众孩童中,年仅三岁的广平郡王杨昭确实显得格外突出。他年纪虽小,行礼问安却一丝不苟,举止从容,应答清晰,在一群或拘谨或嬉闹的孩子里,显得沉稳有度。杨坚显然对这个孙子十分喜爱,竟破例将他抱在膝上坐了一会儿,还亲自喂了他一块西域进贡的蜜饯,引得在场众多命妇、大臣侧目,神色各异。坐在下首的太子杨勇,虽然面上带笑,眼神却瞬间阴沉了几分,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那一闪而过的厉色,并未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
回府之后,林枫在书房内独自踱步,直至深夜。窗外的月色清冷地洒在地板上,映出他来回走动的修长身影。王婉宁安抚好一双儿女,看着他们沉沉睡去后,才端着一盏温热的参茶,轻轻走进书房。见他仍对着棋盘上未下完的一局残棋出神,便将茶盏轻轻放在书案一角,柔声问道:“夫君可是在为今日宫中之事,以及音儿的婚事为难?”
林枫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那错综复杂的局势上,伸手执起一枚代表己方的黑子,在指间摩挲,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今日陛下当着满朝文武和命妇的面,如此明显地夸赞晋王之子,其偏爱之意,几乎不加掩饰。太子当时虽强颜欢笑,但那脸色……着实是难看得很。这储位之争的硝烟味,是越来越浓了。”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龙体康健,此时贸然站队,确实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王婉宁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紧握着棋子的手背上,试图传递一丝安抚的力量,“但话说回来,若我们一味观望,待到那大局已定、尘埃落定之时,只怕……只怕我们的音儿,届时便再也高攀不上嫡皇孙的正妃之位了。届时,难道要让她屈居人下,或者随意配个寻常勋贵子弟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为人母对女儿未来的深切考量与一丝不甘。
就在这时,书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明亮的灯花。林枫反手握住王婉宁微凉的手指,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这些利害关系,我何尝不知?但你我都清楚,一旦应下这门亲事,便如同将这阖府上下的性命前程,都系在了晋王府的马车上。这其中的分量,你可真想清楚了?”
王婉宁迎上丈夫深邃的目光,眼中虽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妾身别无所求,只盼能为音儿寻一个不被轻贱、能让她一世尊荣安稳的归宿。晋王若他日能成事,我们的音儿便是未来太子嫡妃,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若……若事有不谐……”她的话语未尽,但其中的风险,两人心知肚明。
“若不成,”林枫替她说完了那最坏的结果,声音沉郁,“我林家满门,从你我到承业、安澜,乃至所有依附林家的族人故旧,恐怕都要为之陪葬,身死族灭。”这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夫妻二人的心头。
……
“后宅日常与最终决断”
次日,晋王府长史张衡再次来访,这次他带来的礼物更为贵重,是一对由上等和田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如意长命锁,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湛绝伦,一看便知是宫内造办处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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