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木仙庵试道心?四老吟诗 与僧论道(2/2)

长老赶忙还礼,说道:“弟子何德何能,竟劳列位仙翁厚爱?”

十八公笑道:“一向听闻圣僧有道,我等已等待多时,今日有幸得见。若圣僧不吝赐教,还望宽坐叙怀,以见禅机真派。”

唐三藏躬身问道:“敢问仙翁尊号?”

十八公答道:“霜姿者号孤直公,绿鬓者号凌空子,虚心者号拂云叟,老拙号曰劲节。”

唐三藏又问:“四位仙翁高寿几何?”

孤直公吟道:

“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四时春。

香枝郁郁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

自幼坚刚能耐老,从今正直喜修真。

乌栖凤宿非凡辈,落落森森远俗尘。”

凌空子也笑着吟道:

“吾年千载傲风霜,高干灵枝力自刚。

夜静有声如雨滴,秋晴荫影似云张。

盘根已得长生诀,受命尤宜不老方,

留鹤化龙非俗辈,苍苍爽爽近仙乡。”

拂云叟同样笑道:

“岁寒虚度有千秋,老景潇然清更幽。

不杂嚣尘终冷淡,饱经霜雪自风流。

七贤作侣同谈道,六逸为朋共唱酬。

戛玉敲金非琐琐,天然情性与仙游。”

劲节十八公也笑道:

“我亦千年约有余,苍然贞秀自如如。

堪怜雨露生成力,借得乾坤造化机。

万壑风烟惟我盛,四时洒落让吾疏。

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

唐三藏称赞道:“四位仙翁,皆享高寿,尤其是劲节翁,更是千岁有余。高年得道,风采清奇,莫不是汉时的四皓?”

四位老者忙道:“过奖过奖!吾等并非四皓,而是深山之中的四操。敢问圣僧,贵庚几何?”

唐三藏合掌躬身答道:

“四十年前出母胎,未产之时命已灾。

逃生落水随波滚,幸遇金山脱本骸。

养性看经无懈怠,诚心拜佛敢俄捱?

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

四位老者纷纷称赞:“圣僧自出娘胎,便皈依佛教,果然是从小修行,真正的有道高僧啊。我等有幸得见圣僧尊颜,恳请圣僧不吝赐教,以禅法指点一二,也好慰藉我等生平所愿。”

长老听后,毫不畏惧,慷慨陈词:

“禅者静也,法者度也。静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涤虑,脱俗离尘是也。夫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识,遂可扫除。菩提者,不死不生,无余无欠,空色包罗,圣凡俱遣。访真了元始钳锤,悟实了牟尼手段。发挥象罔,踏碎涅盘。必须觉中觉了悟中悟,一点灵光全保护。放开烈焰照婆娑,法界纵横独显露。至幽微,更守固,玄关口说谁人度?我本元修大觉禅,有缘有志方记悟。”

四位老者侧耳倾听,满心欢喜,纷纷稽首皈依,躬身拜谢道:“圣僧乃禅机之悟本啊!”

拂云叟却道:“禅虽主静,法虽为度,却须性定心诚,即便修成大觉真仙,终究不过是坐无生之道。我等所悟之玄,与圣僧大不相同。”

唐三藏问道:“道乃非常,体用合一,又有何不同?”

拂云叟笑道:

“我等生来坚实,体用与你不同。感天地而生身,蒙雨露而增色。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操。似这话不叩冲虚,你却执持梵语。道本安于中国,你却反来求证西方。空费了无数草鞋,却不知究竟要寻个什么?这就如同石狮子剜了心肝,野狐涎灌彻骨髓。忘本参禅,妄求佛果,都似我荆棘岭的葛藤谜语,萝苽浑言。这般君子,如何接引?这等规模,如何印授?必须要检点见前面目,静中自有生涯。没底竹篮汲水,无根铁树生花。须在灵宝峰头站稳脚跟,归来方能雅会上龙华。”

唐三藏闻言,赶忙叩头拜谢。十八公用手搀扶,孤直公将他拉起,凌空子打个哈哈道:“拂云之言,分明有所泄露。圣僧请起,不可全信。我等趁此月明,原本并非为了讲论修持,且自吟诗逍遥,放荡一番襟怀。”

拂云叟笑着指向石屋道:“若要吟诗,且入小庵喝杯茶,如何?”

长老当真欠身,朝着石屋前望去,门上赫然有三个大字——“木仙庵”。

于是众人一同入内,又依次坐定。忽见那赤身鬼使,手捧一盘茯苓膏,还将五盏香汤奉上。

四位老者请唐僧先吃,唐三藏心中惊疑,不敢贸然下口。

那四老倒是毫不客气,一同享用起来,唐三藏这才吃了两块,又各自饮了香汤,随后被收了下去。

唐三藏悄悄留意观察,只见此处玲珑光彩,仿若月下之景:“水从石边潺潺流出,香自花里悠悠飘来。满座皆是清虚雅致之态,全无半点尘埃之气。”

长老见此仙境,不禁心生得意,情乐怀开,欢喜得很,忍不住念出一句:“禅心似月迥无尘。”

劲节老听了,笑着当即联道:“诗兴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接道:“好句漫裁抟锦绣。”

凌空子也道:“佳文不点唾奇珍。”

拂云叟接着吟道:“六朝一洗繁华尽,四始重删雅颂分。”

唐三藏忙道:“弟子一时失口,胡诌几句,真可谓是班门弄斧。适才听闻列仙之言,清新飘逸,诸位真乃诗翁啊。”

劲节老道:“圣僧不必客套,出家人做事当全始全终。既有起句,怎可无结句?还望圣僧完成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