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饯行之宴（2/2）

如今大周皇室中，适龄未嫁的公主，仅剩下六公主一人。

然而这些时日他们暗中探听，已知晓这位六公主的同胞兄长八皇子谢祯，早已被先帝圈禁，新帝登基，都未曾赦免，可见其势尽去。

若在此时求娶六公主……岂非触新帝逆鳞？

岐国使官金成山如坐针毡，日前他已收到回信，三皇子仪驾已动，不日便要抵达上京了！

这可如何是好？

身旁副使在案几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催促。

金成山硬着头皮，在乐声稍歇的间隙，行至御前，声音干涩：“尊……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下臣谨代表我岐国国君，恭贺陛下登基继位，万岁金安，福泽绵长。”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偷偷觑了一下御座上的神色。

年轻的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静静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樽边缘轻轻摩挲。

金成山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继续道：“我国国君仰慕天朝风华，特命三皇子殿下亲赴上京，以表两国修好之诚。三殿下……已在来的路上，下臣厚颜，恳请陛下允准，再舔居贵国一段时日，以待殿下驾临。”

席间有瞬间的寂静。

朝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嘴角已忍不住微微下撇。

谢谡敛眸，目光落在金成山低垂的的头顶：“我大周乃礼仪之邦，来者是客，朕自然欢迎。”

金成山刚稍松半口气。

却听谢谡话音微转：“朕恍然记得，此前万寿节宴上，岐国使臣曾言，欲求娶我大周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金成山脸色霎时变了变，连忙躬身：“宸晖长公主殿下身份贵重，岐国自知地处荒蛮，不敢妄求……”

“哦？”谢谡眉梢一挑，目光清淡地扫过金成山：“那此前使臣所求，是指……朕的六皇姐？”

“这……正是。”金成山汗出如浆，却也只得应下。

谢谡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六皇姐性情柔顺静好，只是……我大周公主只招驸马，不外嫁，贵国皇子愿意长留我大周？”

愿意长留大周京城？

那岂非形同质子？国君如何肯答应！

金成山脸上红白交错，一时羞恐交织：“此事……此事容下臣禀明我国君与三皇子殿下，再……再行定夺。”

“不急。”谢谡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举杯示意：“宴席之上，金使臣不必拘礼，请满饮此杯。”

“谢……谢陛下。”

南宫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掠过深意。

敲打岐国，何尝不是做给他天启看的？

这位大周新君，年纪虽轻，却心思深沉，手段果决，更难得的是那份隐而不发的锋锐与掌控力……不容小觑。

他再次举杯，朗声道：“陛下手足情深，对姊妹爱护有加，实在令人感佩。下臣归国后，定将陛下之英明仁厚、大周之泱泱气度，悉数呈报我国君。”

谢谡举杯相应，唇角噙着淡笑。

宴席散时，夕光已将德宣门高耸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暖金色，光晕流淌，恍若鎏金。

岐国的马车里，金成山瘫在座位上，对着副使苦笑连连：“回去该如何交代？亲没求成，还让皇子殿下亲赴……唉！殿下此番前来，岂非自讨没趣，令人奚落？”

副使亦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大人，谁能想到，短短时日，竟有如此翻天覆地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