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划江而治(2/2)
“其一,‘明守长江’,乃固我藩篱。” 他手指地图上的蜀吴边界,“此‘江’,非仅指岷江、长江之险,更指我朝与吴、晋的实际控制分界线。奏请陛下,明诏天下,我朝愿与邻国各守疆界,不相侵犯。命霍弋都督加强巴东、宜都一带防务,依山筑城,临水设寨,派遣良将镇守,使吴人无隙可乘。对晋,则严守剑阁、涪城、汉乐等北线关隘,深沟高垒,以精兵劲弩挫其锋芒。‘守’非被动挨打,乃以守为基,积蓄力量。”
“其二,‘暗图中原’,乃不忘根本。” 他目光锐利,指向北方,“此乃我朝立国之魂,绝不可弃!然,图之需有术。当下之‘图’,非倾国北伐,而在三事:一为‘广布德信’,通过商旅、流民,向北地散播我朝新政,宣扬晋室之弊,收揽人心;二为‘密植耳目’,命靖安司张嶷,遣死士深入中原,结交豪杰,窥伺晋廷虚实,以待天时;三为‘精练锐卒’,姜大将军所部,需作为战略预备队,保持最高战备,不断研究北出之策,一旦晋廷有变,则可如雷霆出击!”
“其三,‘外和东吴’,乃权宜之计。” 这是现实的外交选择,“孙皓虽暴,然其国势犹存。我新得蜀地,不宜树敌过多。可遣重臣再使江东,重申‘汉吴盟好’,共抗暴晋。可开放边境互市,以蜀锦、井盐换取吴地铜铁、海盐,各取所需。然和议之下,需存警惕。命靖海将军陈舟于江州、永安加速建造蒙冲、斗舰,训练水师,此非为即刻攻吴,实为保有制江之权,使吴人不敢溯流西犯。‘和’是为了赢得时间,而非真心结盟。”
“其四,‘内修德政’,乃强国之本。” 他最后强调根基,“此乃一切之基。请陛下效文景故事,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命大司农张质、秘书令郤正,详定律令,选拔贤才,尤其要安抚新附之益州士民,使其真心归附。内政修明,则粮饷足,民心附,将士用命,纵有强邻环伺,我自岿然不动。”
诸葛瞻的策略,高屋建瓴,既直面了现实困境,又坚守了长远理想,为蜀汉政权指明了未来一段时期的战略方向。刘禅听罢,沉吟良久,眼中光芒渐亮,最终决断道:“善!卫将军深谋远虑,剖析明白!‘划江而治’非为偏安,实为蓄力!便依此议!谯卿可安心抚民,姜卿可锐意备武,霍卿可谨守东疆,张卿、郤卿需竭力富国。我君臣上下,当内外一心,固本培元,以待天时!”
诏令既下,争议遂息。蜀汉政权确立了“积极防御,伺机而动”的战略总方针。
此后岁月,蜀汉依策而行。北线,姜维坐镇,廖化、张翼等分守要隘,与晋将杜预、胡烈等对峙,时有摩擦,然大体平静。东南,霍弋经营巴东,罗宪被启用协防,与吴将留平、鲁淑等时有边境纠纷,然均控制在低烈度范围。朝廷则致力于恢复生产,郤正、陈寿等编纂典籍,弘扬文教;李歆等益州士人渐获重用,人心渐附。而对中原的渗透、对吴国的戒备,则在靖安司的运作下,于暗中持续进行。
至章武十八年春,蜀汉政权在划江而治的战略框架下,已初步站稳脚跟,内部稳定,军备整肃,呈现出一派中兴气象。然而,所有明眼人都清楚,这暂时的平衡异常脆弱。北方的晋帝司马炎,东吴的暴君孙皓,乃至蜀汉内部永不磨灭的北伐之志,都预示着,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序幕。
一日,刘禅与诸葛瞻登临成都城楼,眺望北方。刘禅慨然道:“昔日出师表言‘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今虽得益州,然天下仍三分。此‘划江’之局,能持几时?” 诸葛瞻肃然答道:“陛下,此非终点,乃起点。昔高皇帝据汉中,终有天下。今我朝据益州,养精蓄锐,待时而动。这江水,今日为界,来日,或为通途。” 目光中,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与坚定。
“划江而治”的制定与实施,标志着蜀汉政权在光复故土后,完成了战略转型,进入了一个以巩固内政、积蓄力量为主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