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盟约新议(1/2)

蜀汉章武十三年(公元274年)夏,南中政权以强硬姿态顶住了东吴“张悌来使”的讹诈,迫使吴军未敢轻举妄动,赢得了一段宝贵的战略喘息期。然,卫将军诸葛瞻与北地王刘谌等核心决策者,并未因暂时的外交胜利而高枕无忧。他们深知,孙皓之贪婪暴虐,绝不会因一次受挫而止步;北疆晋军主力在名将陈骞、诸葛绪统领下,依旧对鹰愁涧虎视眈眈。南中政权虽经数年经营,实力有所增强,然同时与晋、吴两大强权长期为敌,终是取死之道。欲在夹缝中求存乃至图强,必须利用矛盾,打破孤立。昔日“吴蜀联盟”虽早已名存实亡,然其“共抗曹魏(晋)”的战略逻辑,在三国鼎立的格局下,是否仍有重新审视的价值?能否在维护汉室尊严、确保南中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与东吴达成某种程度的战略缓和,哪怕仅是暂时的、有限的默契,以集中力量应对最主要的敌人——晋国?这个极具争议且风险巨大的战略构想,即“盟约新议”,被悄然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永昌不韦城王府密室,灯火通明。一场仅有皇帝刘禅、北地王刘谌、卫将军诸葛瞻、安南将军霍弋、秘书令郤正五人参与的最高绝密会议正在举行。气氛之凝重,尤甚以往。议题核心,乃是分析由靖安司司主张嶷通过隐秘渠道获得的一系列令人不安的情报汇总,以及由此引发的战略抉择。

郤正首先呈上密报,语气沉重:“陛下,殿下,卫将军。据多方印证,晋帝司马炎已加封贾充为司空,持节督关中诸军事,其麾下大将石苞、州泰等部,正大规模向陇西、剑阁方向集结粮草军械。北疆大将军判断,晋军可能在秋后发动一场旨在突破鹰愁涧防线的全力进攻,规模将远超以往。我军虽严阵以待,然压力巨大。”

紧接着,霍弋补充了来自东南的警讯:“楪榆郡守杨稷急报,吴国交州刺史陶璜所辖水师,近期演练频繁,且有多艘新建楼船加入序列,其兵锋直指我沿海。孙皓虽暂未动兵,然敌意未消,如芒在背。”

张嶷的密报则揭示了更危险的动向:“靖安司在吴境的细作冒死传讯,称吴主孙皓虽骄狂,然其镇军大将军陆抗等似对持续与我朝为敌心存疑虑,担心两线树敌,但吴廷内部对‘联晋制汉’或‘联汉抗晋’争议极大,未有定论。”

情报显示,南中政权正面临南北夹击的风险急剧升高。光禄大夫谯周闻此,面色苍白,持笏的手微微颤抖,颤声道:“陛下!北晋磨刀霍霍,东吴心怀叵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当固守险要,深沟高垒,谨守门户,切不可再行险招!与吴议和?无异与虎谋皮!昔年关羽之败,荆州之失,皆盟约之祸也!切不可重蹈覆辙!” 其言代表了朝中基于惨痛历史教训的强烈警惕与反对声音。

霍弋则怒目圆睁:“谯大夫!岂不闻‘唇亡齿寒’?晋乃我世仇,势不两立!东吴虽恶,然其与晋亦有吞并之恨。若我能暂缓东顾,全力北向,或有一线生机!若两面受敌,则万无幸理!纵是毒酒,亦需饮鸩止渴!” 他主张现实主义的联盟策略,哪怕是与宿敌暂时妥协。

刘禅端坐主位,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诸葛瞻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断:“卫将军,局势危殆,卿素有韬略,以为该如何应对?这‘盟约’之事,是福是祸?” 历经风雨,这位皇帝已学会在重大决策前,更多地倚仗能臣的智慧。

诸葛瞻静立良久,目光深邃,仿佛穿透密室墙壁,审视着整个天下的棋局。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诸位。谯大夫之忧,乃老成谋国之言,吴人不可信,历史血痕犹在。霍将军之虑,亦是现实之困,两线作战,实乃绝境。然,瞻以为,今日之势,已非是否结盟之选,而是如何利用吴晋、吴我之矛盾,为我争取最大战略空间之谋。”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划过长江南北,分析道:“司马炎之心,在于一统天下,吴蜀皆为其眼中钉,肉中刺。孙皓虽暴,然非痴傻,岂不知晋灭我之后,下一个便是吴国?陆抗等宿将,更明此理。此前张悌来逼,是欺我弱小,欲行讹诈。今我强硬反击,示以战力,吴人亦知我非可轻侮。此正为‘议和’之基!然,此‘和’非彼‘和’,绝非重回昔日盟约,更非称臣纳贡!”

他提出了极具胆识与谋略的“战略缓和”之策:

“故,臣之浅见,可尝试与东吴进行‘有限接触,底线清晰,利益交换’之策,目的非为结盟,而为‘缓东顾,专北向’。”

“其一,密遣干练,试探风声。” 他主张谨慎接触,“不可大张旗使团,徒惹晋疑。可遣一心腹重臣,借巡视楪榆海防为名,密会吴国交州方面非核心但能通天的官员,或通过与我方有秘密贸易往来的海商传递信息。只透露出两点:一、汉吴相争,晋必得利;二、我朝愿与吴国在边境保持现状,避免冲突,并可有限恢复边贸互市。绝口不提联合抗晋,以免授吴以挟持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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