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绝境砺锋（2/2）

就在刘谌谋划西南剿匪的同时，一场关乎朝廷根本的风波，在暗流中爆发。光禄大夫谯周虽表面沉寂，但其悲观论调在其门生故吏中悄然传播。其一名亲信门生，时任仓曹属竟利用职权，暗中克扣发往北线鹰愁涧的军粮，并将部分粮食私自售与城中疑似魏国细作控制的商号，以牟取私利，并散布“北线耗费无度，徒耗国力”的言论。此事被傅着的反谍网络侦知，证据确凿。

刘谌闻报，勃然大怒！此事已非单纯的腐败或悲观，而是通敌资敌！他立即召见诸葛瞻、霍弋、郤正，夤夜密议。

“谯周门生竟敢如此！此风绝不可长！”刘谌怒道，“是否……牵连谯大夫？”

诸葛瞻沉思良久，缓缓道：“殿下，谯大夫虽言论消极，然此事尚无直接证据指向其本人。若贸然动谯周，恐寒了部分益州旧臣之心，引发朝局动荡。眼下外患当前，内部宜稳不宜乱。”

郤正也道：“卫将军所言极是。不若……依法严惩其门生，以儆效尤。对谯大夫……可由殿下或卫将军亲自召见，予以警示，观其后效。此乃稳妥之策。”

霍弋赞同：“非常之时，行权宜之计。震慑即可，不宜株连过广。”

刘谌虽年轻气盛，但也知轻重，强压怒火，采纳了建议。次日，那名仓曹属被迅速逮捕，经审讯后，证据确凿，以“通敌、贪墨军资、扰乱军心”之罪，公开处以极刑。行刑之日，全军将士及文武百官观刑，刘谌亲自训话，申明法纪，誓言与将士同甘共苦，任何危害大局者，严惩不贷！此举极大震慑了潜伏的动摇分子和魏国细作，军中怨气为之一清。

随后，刘谌与诸葛瞻共同召见谯周。刘谌言辞恳切而不失威严，诸葛瞻则从大势利害分析，既表明朝廷决不言降的决心，也给予谯周台阶。谯周面对确凿证据和朝廷的强硬姿态，面色灰败，最终伏地请罪，表示约束门人，不再妄议国策。经此一事，朝廷内部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被暂时压制下去。

就在处置内患的同时，西征哀牢山的军事行动悄然展开。赵戬、傅着、霍在三员小将，率领精心挑选的两千士卒，轻装简从，沿隐秘小道直扑野狼隘。战事过程惊险万分。木鹿残部果然凶悍，凭借地利负隅顽抗。赵戬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傅着巧妙利用事先联络的内应，夜间奇袭，火烧敌寨；霍在则率小股精锐，迂回断其归路。经过一昼夜激战，汉军大获全胜，阵斩木鹿，歼俘其部众千余人，彻底扫清了西南方向的威胁。

捷报传回楪榆，举城欢腾！这是流亡朝廷南迁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取得的重大军事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军民士气。北地王刘谌亲自为赵戬、傅着、霍在等人记功嘉奖，三员小将的威名迅速传遍军中和南中诸夷，年轻一代的将星开始熠熠生辉。此战不仅打通了西南商路，更向所有观望者展示了蜀汉政权即便身处逆境，仍有一战之力，绝非可轻侮之辈。

捷报同样快马传至北线鹰愁涧。已是油尽灯枯的姜维，收到刘谌的亲笔信和随信送达的一批由楪榆新造和缴获补充的箭矢药品时，老泪纵横。他对麾下残存的将士慨然道：“殿下英武，将士用命，后方已稳！我辈在此，纵粉身碎骨，亦要为大汉守住这北门！” 岌岌可危的防线，因后方的捷报和微薄的补给，竟又奇迹般地稳固了几分。

夜幕下的卫将军府，诸葛瞻听着儿子诸葛尚兴奋地讲述西征大捷和城中军民振奋的情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对刘嫣和诸葛尚说：“殿下已能独当一面，赵戬、傅着、霍在等皆堪大任。大汉……气数未尽矣。” 他抚摸着诸葛尚的头，“尚儿，你看，绝境之中，方能砺出锋刃。你辈当时刻自勉。”

诸葛尚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光芒。

然而，无论是刘谌、诸葛瞻，还是欢庆的将士都明白，一场局部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敌强我弱的整体态势。邓艾的主力依旧虎视眈眈，朝廷的生存根基依旧脆弱。但，“绝境砺锋”的这一章，无疑为流亡政权注入了强心剂。它证明了在正确的策略下，团结的内部和成长的年轻力量，足以在南疆这片土地上撕开一道生存的口子，为那遥不可及却从未熄灭的“北定中原”之梦，保留着最后的火种。前路依然漫长且黑暗，但手中的刀锋，已在磨砺中渐渐发出了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