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医缘(1/2)

残雪在屋檐下滴滴答答地化着,村尾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嫩绿的芽苞已经舒展开毛茸茸的小叶。

牧尘的身子骨像是被这春意给泡软和了,原本总透着青白的脸颊如今泛着健康的红晕,跑跳起来也不再动不动就喘不上气。

向奶奶悬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石头心,总算能稳稳当当地落回肚里。

这日程大夫来复诊,三根手指搭在牧尘腕上沉吟半晌,又看了看孩子清亮有神的眼睛,这才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根基算是扎稳了,心神也定。是块学医的好料子,该开蒙了。

学医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程大夫的济世堂在镇上,离村子不算远,沿着田埂走,半个时辰也能到。

天刚蒙蒙亮,鸡叫过头遍,祖孙俩就出门了。向奶奶胳膊上挎着个蓝布包袱,里面装着孙子的午饭——两个掺了玉米面的窝头和一小罐咸菜,还有个装满了凉白开的竹筒。

牧尘则背着奶奶用旧衣裳改的小书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露水未干的田埂上,紧紧跟着奶奶的步子。

起初,程大夫并没教什么玄妙的道理,只让他背诵那本厚厚的《中药大全》里的四言歌诀,然后领他到那面顶天立地的百子柜前,拉开一个个小抽屉,让他认药、闻药、摸药。

麻黄,中空而轻,味辛微苦,性温。发汗散寒,宣肺平喘......程大夫的声音不急不缓,像药碾子碾过药材的声响。

桂枝,辛甘发散,温通经脉,如春日的太阳......

令人称奇的是,牧尘记性极好,那些拗口的药性归经,他跟着念上几遍,就能磕磕绊绊地背下来。更难得的是他那鼻子,像是专为辨识草药生的。

有一回,程大夫故意把晒干的薄荷和留兰香掺在一块,两种药草气味相近,连跟了他三年的学徒都皱起了眉头。

牧尘却只是凑近那些干枯的叶片,小鼻子轻轻抽动两下,便仰起脸肯定地说:程爷爷,这个味道窜一些,直往脑门里钻,是薄荷;那个味道厚实些,带着点甜,是留兰香。

程大夫眼底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这孩子心思纯净得像山泉水,感知敏锐得能捕捉到草木最细微的差别,仿佛天生就能听懂这些花花草草的语言。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教导的步子,开始讲解些简单的君臣佐使、阴阳寒温之道,偶尔也让他试着用小巧的药杵捣药,或是安静地在一旁看他用酒精棉细细地擦拭那些明晃晃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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