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残躯与密钥(2/2)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从我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身体如同被投入炼钢炉,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被点燃、焚烧、炸裂!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视野彻底变成一片刺目的纯白!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彻底占据!

手臂上那三十道冰冷的印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熔金化铁的恐怖灼热!那不再是针扎,而是三十把烧红的烙铁同时按在皮肤上,深深烙进骨髓里!印记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皮肤下疯狂地蠕动、凸起,散发出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光芒!

燃烧!生命在燃烧!灵魂在燃烧!这所谓的“生命活性剂”,根本就是最猛烈的毒药!它在用最狂暴的方式,强行压榨、点燃、透支着我早已枯竭的生命本源!

剧痛如同海啸般反复冲击!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狂暴的能量撕扯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粉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但……

就在这焚身蚀骨的剧痛和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如同黑暗中倔强萌发的嫩芽,从心脏深处,那被点燃的熔炉核心,艰难地流淌出来!它流经被撕裂的肌肉,流经枯竭的血管,流经濒临崩溃的神经……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带来一种撕裂般的、却又令人战栗的……生机!

剧痛依旧!虚弱感依旧!手臂上印记的灼烧感甚至更加恐怖!但……身体深处,某种被强行点燃的东西,正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躯壳,没有在下一秒彻底崩解!

视野中的纯白缓缓褪去,留下刺目的光斑和剧烈的眩晕。耳朵里的轰鸣减弱,重新听到了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却不再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肺部每一次扩张带来的撕裂痛楚依旧,但似乎……能吸进更多的空气了!

我挣扎着,用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抬起沉重如灌铅的手臂。看着皮肤下那三十道如同烧红烙铁般疯狂搏动、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印记。它们如同活着的荆棘藤蔓,缠绕着我的手臂,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波新的剧痛,也带走一部分刚刚被点燃的、短暂的“生机”。

代驾……这就是代价。

这所谓的“生命活性剂”,不是解药,而是饮鸩止渴的毒酒!它用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了片刻的喘息。手臂上新增的印记……就是最直接的证明!第三十一道印记,正在那灼热的光芒中,如同被烙铁烙印般,缓缓成型!更深!更红!更狰狞!

时间……更加紧迫了。

我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的眼睛,死死盯住手中那个冰冷的黑色u盘。微弱的蓝光,在惨淡的路灯下,如同唯一的灯塔。

它……必须值得!

我挣扎着,用尽这透支生命换来的力气,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撕扯着身上厚重、破损的防护服。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和虚脱感。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里层残破的衣物。

终于,臃肿的白色外壳被剥落,如同蜕下一层死皮。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也吹散了防护服内令人窒息的闷热和恶臭。

我瘫倒在冰冷的垃圾堆旁,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只剩下那件洗得发白、沾满汗水和血污的蓝色清洁工制服。小腿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怖,还在缓慢地渗着血。后颈的抓伤火辣辣地疼。

目光扫过被丢弃的防护服。在防护服内衬胸口的位置,一个不起眼的夹层里,缝着一张小小的、塑封的卡片。那是……陈芳的护士工作证!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清秀,眼神带着一丝疲惫。姓名:陈芳。科室:隔离观察科。工号:cy2035。照片下方,同样印着红色的“隔离区最高权限”字样!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医院!数据库!这份工牌,加上这个u盘……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了!每一秒都在燃烧生命!

我抓起那个冰冷的u盘和陈芳的工牌,连同那把沉重的注射枪,将它们死死塞进清洁工制服的内袋里。然后,扶着冰冷粗糙、布满霉斑的墙壁,用那条还能勉强支撑的右腿,一点一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眩晕感如同附骨之蛆,眼前的世界依旧在晃动。但身体里那股被强行点燃的、狂暴而短暂的“生机”,支撑着我没有立刻倒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手臂印记的灼烧和生命的加速流逝。

目标:医院!信息中心!

我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左腿,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巷口那微弱的光亮和城市虚假的喧嚣挪去。脚步虚浮,身形佝偻,如同一个真正的、濒死的流浪汉。

刚走出巷口,刺眼的城市灯光和嘈杂的车流声浪瞬间将我吞没。我靠在冰冷的灯柱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目光扫向斜对面的市二院。

侧门依旧有保安,但气氛明显不同了!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和印着“安全署应急”字样的黑色suv粗暴地停在门口!穿着制服和便衣的人影在门口快速进出,神色紧张!医院大门似乎加强了盘查!

王振涛的人!他们反应过来了!封锁了医院!在找我!在找那把枪!

心脏猛地一沉!医院这条路……被堵死了!

怎么办?去哪里读取u盘?哪里能避开王振涛的耳目,又能接触到足够权限的终端?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对面。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灯光惨白的网吧……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挂着褪色招牌的私人小诊所——“惠民社区服务站”。诊所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

私人诊所?电脑?医疗记录系统?也许……权限不够。但……可能是现在唯一的选择!至少……医生那里可能有处理伤口的药品?我这条腿……再不处理,恐怕撑不到找到下一个安全屋了。

赌!再赌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汽车尾气灌入肺中,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低着头,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腿,一步一挪,如同走向刑场般,艰难地横穿过车流稀疏的马路。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骂声从身后传来,但我充耳不闻。

推开诊所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廉价药味和一丝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灯光昏暗,狭小的候诊区空无一人,只有几排磨损严重的塑料椅。柜台后面,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医生正低头看着一份报纸。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我。当看清我浑身污血、脸色惨白如纸、走路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时,他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嫌弃。

“关门了!急诊去大医院!”老医生声音沙哑,带着不耐烦,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力气,一步一步,拖着那条流血的腿,走到柜台前。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一个粘稠、肮脏的血脚印。

然后,在医生惊愕的目光中,我将手伸进怀里,没有掏钱,而是掏出了那把沉重、冰冷、造型狰狞的注射枪!

“砰!”

枪身被我重重地拍在柜台的玻璃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玻璃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老医生吓得猛地向后一仰,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没有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扫视着这狭小的诊所。目光最终锁定在柜台后面角落里,一台落满灰尘、屏幕很小的旧式电脑上。

“电脑。”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冰冷,“给我用。还有……缝合包,止血药,抗生素。”

我的目光转向他,眼神里没有任何请求,只有赤裸裸的、冰冷的威胁。握着枪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诊所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和老医生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手臂上的印记,如同烧红的荆棘,在皮肤下疯狂地缠绕、灼烧。第三十一道印记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正流淌着暗红色的血光。

倒计时,滴答作响。